裴卓偶爾會想,他應該繼承了裴永德的無情。
丁老爺子在世時,為人豪氣,恩怨分明,十分看重親情家人,裴卓在他身邊長大,卻沒有學到這套作風。
香江風氣如此,豪門多有情人私生子,即便裴永德是吃軟飯,可在外麵一問,照樣多的是人認同他,畢竟他隻是犯了一個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裴永德是父,裴卓是子,按照世俗來看,無論如何,就算裴永德有再多不是,裴卓也不應該太怨恨他。
麵對父親的偏心無情,正常孩子都是愛恨交加的,恨的理由很明確,至於愛,血緣牽絆在此,就算父親有再多不對,孩子都不可能不渴望父愛,最多是經曆的失望太多不再期待而已。
可是裴卓不同,他好像天生就比彆人冷情些。
裴永德的事放在彆人身上,少不得要來幾次父子爭吵,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含著淚控訴怨恨,幾次三番心軟又被傷心,最終才能狠下心大義滅親。
但裴卓好像天生少了那根弦,看到自己不利的處境後,他隻是做下決定,要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裡。
至於彆的裴永德有傷害到裴卓的感情嗎?
裴卓回想當初,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過,就連裴康在他麵前耀武揚威的時候,他雖然想著把這張臉按進水裡,心裡卻很平靜。
裴家那邊的一家三口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若非發現外公的去世原因有異常,裴卓最多從他們手中拿回不屬於他們的東西,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既要讓他們身敗名裂,也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裴永誌何明傑等人都認識到裴卓的冷酷心性,知道他對生父那邊毫無眷戀,隻有一擊必殺的狠心。
可裴卓沒想到,麵前的女孩竟然以為他在意,並且還會為此心疼他。
“你就帶我去嘛,我又不乾什麼,要是你願意的話,我也可以跟你去見你爸,哼,我跟你講,我絕對能罵得他狗血淋頭。”
辛渺拉著裴卓的手搖了搖,“好不好嘛?”
裴卓沒有說話,他看著麵前的女孩,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蔓延。
他不在意的東西,不在意的那些傷害,她竟然在意。
裴卓之前覺得女孩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潭水,可現在突然發現,掬起一捧水嘗嘗,竟然還是甜的,甜到人心裡。
他將女孩摟進懷裡,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
“裴卓!你怎麼又親我?”
辛渺捂住被親的地方,瞪了眼裴卓。
她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可想到裴卓這麼可憐,要去見糟心的親爹,那些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隻是輕哼一聲。
她的情緒這麼明顯,裴卓隻是掃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的唇角不由得勾起,抱住暗自生氣的女孩,低頭埋在她頸窩悶笑。
“你還敢笑?看來你心情的確很好,不用我陪同”
“渺渺,我是高興。”
裴卓抬起頭,他看著女孩,深深地看著她,聲音低啞,“渺渺怎麼這麼體貼?”
她開始關心他,為他擔憂。
她把他當成一個脆弱的被父親傷害的兒子,想陪著他安慰他,即便裴卓並不需要,可想到這份心意,他心頭就仿佛化成了水。
兩人對視,眼神中似乎有什麼在升溫,就像昨天在泳池邊一樣。
“渺渺,我們早點結婚吧。”
目光從誘人的粉唇上收回來,裴卓心中歎息,滿足地將女孩擁入懷中。
她總是這樣時不時撩撥他,即便她自己不知道,可他卻快忍不住了。
*
“在這裡待著,不要亂跑,想吃什麼喝什麼就跟他們說,嗯?”
裴卓帶著辛渺一起來了和裴永德約見的餐廳。
辛渺說可以在車裡等他,但裴卓怎麼舍得,找了個包廂讓辛渺吃喝玩樂,他去見裴永德。
“你真的不帶我去見你爸嗎?”
“不用見。”
親爹的德性裴卓了解,他可不願意帶著女孩去讓裴永德評頭論足。
“好吧。”
既然裴卓這麼說,辛渺自然不再堅持。
“阿卓,怎麼沒帶你的小女友?”
“她認生。”
裴卓神情冷淡,裴永德心裡暗自不悅。
好小子,竟然在他麵前擺架子。
剛才進門的時候,帶著一群保鏢,好像要防著誰一樣,直把裴永德剛想露出的笑容都給打散了。
“認生可不行,上不得台麵,咱們家還是得找個能撐得起場麵的兒媳。”
裴永德笑嗬嗬開口,仿佛一位關心兒子婚事的慈父。
雖然這個兒子忤逆又不孝,可誰讓他如今隻有這麼一個立得起來的兒子,儘管心裡有萬千不悅,裴永德還是捏著鼻子暫且忍下。
先把長子哄住,讓他彆再把槍口對內,然後再找幾個女的去陪阿康上床,看看能不能生下孫子。
要是阿康能給他生個孫子,他還要這個忤逆的兒子乾什麼?
裴永德打的好算盤,一個瞬間,心中已經轉過好幾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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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回神,撞上裴卓冷沉的黑眸。
“怎麼了,阿卓?”
裴永德一個激靈。
難道他把心裡想法說出來了?
“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裴永德笑意僵住。
回過神來,他不禁有些惱怒。
他是老子,卻被兒子的眼神唬住?
方才裴卓的一個抬眸,竟然讓他後背莫名一寒。
“你喜歡就喜歡,彆讓她恃寵而驕就行,女人嘛,不能慣著。”
裴永德勉力維持父親的姿態,心裡卻惱火非常。
沒出息的東西!他是他爸,好言好語說了這麼多,他竟然為一個女人再三下他的臉。
裴永德心裡更加堅定,這種不孝子,絕對不能讓他繼承家產!
今天就敢對親爸這麼不敬,改日自己年老力衰,他怕不是要將自己掃地出門。
“裴卓,你們說完了?”
辛渺還以為要等好久,結果不大一會,裴卓就回來了。
“說完了,沒什麼好說的。”
“那”
裴卓目光一掃,注意到女孩小心看他的模樣,心裡轉過幾個念頭。
麵上的不在意淡去,視線微垂,裴卓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落寞。
“的確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陳詞濫調,我已經習慣了。”
“怎麼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