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早上那場細雨留下的痕跡已經被高升的暖陽曬的不見了蹤影,皇宮裡勤政殿門前那座代表十二時辰的日昇台安靜的佇立
伴隨著幾隻正在石板地上悠閒漫步的白鴿被驟然驚的飛起,百級石階上漸漸走上一個身著銀白官袍的年輕男子。
虛虛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好似鍍了一層看不見的暖光。
殿門前看守的侍衛太監紛紛側目看去,看清來人後,遙遙的彎身行禮。
與此同時,一道高大的身影自殿內邁步而出,身邊跟著皇帝的親信高明公公。
今日的肖從章進宮是為了跟景昭嵩彙報昨日發生的事情,在宮中待了一個晌午之後,不用景昭嵩催,他便請安離開了。
剛出殿門,穿過雲層的光線照射在眼中,肖從章微微斂了斂眼眸,抬眼往前方看去時,眸中神色漸漸變得晦暗,漆黑中帶了幾分審視。
待人走近,兩道高大的身影相對而立,殿門前的眾人紛紛屏住了呼吸。
高明無疑是個聰明的,他看了眼肖從章對麵之人,笑著上前問了句好。
“多日不見,柏相今日怎的有空進宮來?”
高明的話讓那人微微側眸,那雙帶著冷調的桃花眼帶了幾分笑意,眼角下的淚痣惑人。
隻見一道清沉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聲輕笑。
“高公公說笑了,我進宮,自然是為了同陛下彙報近日的政務……”
話鋒一轉,柏西宴的目光落在了肖從章的麵上,他朝著肖從章微微頷首,似乎對麵之人不過一個普通將臣一般。
“肖將軍回京時,正逢本官家中夫人染疾休沐,不能第一時間同肖將軍道賀,實在慚愧……”
柏西宴說的溫和,目光卻是不帶笑意的,他與肖從章之間,儘管官吏屬性不同,但氣場卻相似,二者對立而望時,總能讓人感受到些許的氣勢壓迫。
肖從章聽完柏西宴的話,神色未變,隻是眼眸微微垂下,挑了挑眉峰回應道。
“柏相說笑了,你我皆為陛下臣,隻儘職為陛下做事,一些繁文縟節罷了,無需在意。”
柏西宴淡淡回了一笑。
“肖將軍海量。”
後者笑意不變,隻是收回了目光。
“肖某尚有要事,柏相,告辭。”
“好。”
幾句對話下來,兩人之間都是克製的試探,點到為止,這讓高明在一旁聽的冷汗直流,生怕惹火上身。
畢竟這兩位,一個是助陛下稱帝的知己親信,一個是現下朝中年輕得力的股肱之臣,兩邊都得罪不得。
要說起來,肖從章雖久經沙場,殺意厚重,但性格尚且算平穩好相處,但是這位柏相,
自入朝為官以來便是陰晴不定之人,手段狠辣,非尋常人,自然輕易不敢得罪。
高明自思慮中回神,肖從章不知何時已經走了,耳邊忽的傳來柏西宴帶了幾分笑的聲音。
“高公公?”
語調含笑,目光卻儘是戲謔。
高明忙的回神,頷首賠笑著。
“柏相……”
“高公公無需緊張,我隻是想問問,陛下眼下是否得空?”
高明忙的點頭應聲。
“勞柏相稍等,咱家這就進去替大人通報。”
高明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目光低垂不堪朝柏西宴看過去。
柏西宴唇邊含笑,點頭應聲。
“有勞。”
待高明轉身走進殿裡,身影消失的下一瞬,柏西宴麵上的淡笑徹底消散,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