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疏夜,起風寒。
時柑派人加了急,連夜便將消息傳到了柏西宴的手中。
高大端方的身影立在窗邊,帶著似笑非笑的冷意,將手中的信看完。
隨行的侍衛上前遞上火折,看著柏西宴將信點燃。
窗外的風吹的沙沙作響,將信的灰燼也一道帶走。
做完這些,柏西宴才好似回過神來,摩挲了片刻沾染灰燼的指尖,神色淡定。
“不過一個小賊,她竟也沒抓到,時柑真是越發令本官失望了……”
柏西宴的語氣平瀾無波,卻莫名能讓人心中生涼。
侍從忙的低頭不敢看柏西宴,想了想,還是低聲替時柑解釋了一句。
“時統領說阻攔她的那人武功不差,極難對付,她沒有貿然追上去也是擔心府中夫人的安危……”
侍衛說完,便安靜了下來,窗外吹進的夜風讓人格外的迷亂。
沉默了良久,隻聽到屋內聞得一聲輕笑聲。
隨後便是柏西宴帶了幾分漠然的語調。
“倒是慣會拿阿昇做借口。”柏西宴垂眼睥睨了眼侍從,雅雋的眉眼間皆是森寒。
“可查到這兩人是何身份,誰派來的?”
侍從忙的跪下,不敢再說一言。
“暫時未查到,時柑統領已經在查了,容主君再給些時間……”
“三日。”柏西宴打斷他,語氣冷漠。
侍從不敢反駁,忙的點頭應道。
柏西宴抬手揉了揉發疼的額間,忍下熟悉的刺痛感,冷靜的片刻,才說道。
“傳令,讓時柑護好夫人,若再出現這樣的意外,便讓她自裁謝罪。”
“是!”侍從忙的應聲道,隨後不敢在柏西宴麵前再多留,轉身離開。
侍從一走,柏西宴眼眸的戾氣便不再掩飾。
正如在上京府邸一般,他在旬昇麵前,從來不曾掩飾真實的自己,但偏偏,旬昇最是厭惡真實的他。
熟悉的頭痛之感讓他此刻的高雅變得消失殆儘,漆黑的眼眸中透出極強的扭曲。
勉強熬過一陣刺痛,柏西宴在一旁坐下,合眼平複。
心中口中都在低聲念著旬昇的名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腦中清醒的思索近來發生的事情。
時柑的武功在暗衛中已然為上者,能讓她覺得為難的刺客,定然受過更嚴苛的訓練。
在滿上京,敢有膽子當著天子眼皮子底下招募暗衛的官員不多,多是護衛。
能做到這些的,大概隻有一人。
便是肖從章。
柏西宴想到了什麼,他緩緩睜開眼,笑的意料之中。
他派人打探過,肖從章的親信大多跟著一同離開,並沒有留下什麼後手。
他同肖從章此行皆為公事,依肖從章的性子,也絕不會做出這種漏洞百出,惹人懷疑的事情來引他猜忌。
如此看來,那位夜探他府的小賊的身份,這一刻,倒是讓人無端好奇起來了……
柏西宴好似想到了什麼極有趣的事情,他輕笑兩聲,但笑意卻不達眼底,因此顯得格外瘋魔……
望向外邊無邊的夜色,一輪白月高掛夜空。
他比肖從章晚些離京,按行程,這會肖從章應當已經到了曲陽邊界……
想到前夜傳給他的密信,柏西宴眼中路出幾分譏諷。
信中所言不過讓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助那人截殺肖從章,可柏西宴並非那般好擺布聽話之人。
況且,他這會並沒有那麼想要肖從章死。
一個他都不得不承認的好對手,自然也不會被這些小小的陷阱給滅掉。
所以他並沒有那麼擔心這場截殺的結果,相反,他更期待結果之後的反應。
若是能同那位莫名離京的盛寧碰上,想來事情會更加有趣。
柏西宴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神色晦暗。
顯然,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大部分他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