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荒唐淩亂過後,天光半影,已然初見天明。
柏西宴將昏睡過去的旬昇放到了床上,頗有耐心的替他掖好被子。
雖然今夜的柏西宴理智不多,但到後麵還是克製了幾分,沒像上回那般將荀昇弄的下不來床。
旬昇累極了,剛沾上床邊翻了個身蜷縮著睡了過去。
麵色多了幾分嫣紅,唇色如絳。
搭在被子麵上的手依舊冷白,除卻多了幾道深色的勒痕外。
柏西宴立在床邊望了他一會,才轉身朝外走了出去。
書房內,時柑幾人已然帶著人候在那裡。
見柏西宴過來,幾人忙的躬身行禮。
柏西宴坐在書案前,抬手拿起案上的密信掃了眼便放下,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時柑看了眼柏西宴的神色,見他不似要問責的模樣,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想了想,將這兩日收集到情報低聲說來。
“主君,您要屬下去查的那人屬下已經查到了。”
時柑想到去查探時遇到的麻煩,眼中閃過幾分殺意。
看著柏西宴微掀眼皮盯著她,時柑繼續道“旬家當年確實有一人未死,叫旬知,流落在邊關,三月前被肖紊秘密帶回了上京
眼下正在國學監,他同肖紊和關競月看起來關係匪淺……”
柏西宴聽完並沒有多意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看來,先前潛入進府的那人,便有可能是他。”
時柑頓時也聯想到,沉默的點了點頭,隻是跪下請罪。
“上回之事乃是屬下失職,險些讓夫人見到了此人,請主君責罰!”
“此事姑且算意外,罰便免了。”
柏西宴有些頭疼的皺了皺眉,眼中被陰鬱浸染。
時柑有些驚訝的抬頭看向柏西宴,頓了頓,見他真的不打算責罰,才站起身來。
視線落在案上那封密信,時柑臉上也嚴肅了幾分。
“主君打算何時殺了那旬知?”
這話問的果斷,柏西宴掃了她一眼。
想到今日肖從章說的話,他的臉上露出幾分耐人尋味的笑。
“眼下肖從章在暗處盯著,殺了也很難擺脫嫌疑。”
“派人盯著他,不要讓本君再看到發生這樣的事情。”
時柑聞言,點頭應答。
屋內安靜了片刻,隻見柏西宴拿著那封密信來到燭火旁,看著火舌將信紙燃燒成灰燼,才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期間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頭問到
“幸寧長公主現下到何處了?”
時柑想了想暗探的彙報,低聲解釋
“已經到了曲陽。”
“找個機會給她傳個信,最後將那位盛公子同肖紊的關係再說的仔細些……”
柏西宴神色淡淡,似乎隻是在解決一件很小的事情。
肖從章讓他感到不痛快,他自然也的會敬一點小麻煩。
時柑點了點頭,雖大致能猜出柏西宴大概在泄憤,但想了想,還是沒敢多說什麼。
有幸寧長公主這個麻煩纏著他,對於他們暗中行事也少了不少阻力。
“那那邊主君可需要回信?”
柏西宴的背影頓了頓,隨後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不必。”重新坐回書案前,柏西宴抬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水霧將眉眼模糊遮掩,令人難辨神色。
“他們下的棋局太多,賭的成分太多,再觀望觀望。”
柏西宴行事喜歡比他人多想一步,就算深陷局中,也不以為意,世上隻有愚人,才會作繭自縛。
他能將軟肋放置人前,就已然說明了,他沒有軟肋。
時柑見柏西宴已有打算,便沒再多問,等了半天不見其他吩咐,剛想帶著人轉身離開,柏西宴卻又喊住了他。
叫人遞來一個錦盒,時柑帶著幾分不解的打開,看見是一枚玉石,頓了頓。
隨後便聽到柏西宴說道“這玉石尋個好的工匠做一對鎖足細環,儘快。”
時柑有些狐疑的歪了歪頭,但見柏西宴唇角含笑的模樣,便點頭應下了。
待季然離開,書房內頓時安靜無聲。
柏西宴獨自坐了一會,待思緒平複,才轉身往臥房走。
陛下知他因傷在身,特允了他休沐三日,不必上朝辦公。
回到床邊,旬依舊睡的沉。
柏西宴上床時不小心碰到他,在睡夢中都能條件反射的抖了抖。
他有些霸道的將他攏在自己懷中,臉埋進懷中之人的脖頸處,聞著淡淡的藥香,心中那股無名的戾氣被漸漸撫平。
誰都不能將旬昇從他身邊帶走,哪怕死,他也要同他入同一個棺,葬同一個陵……
……
深夏將過,樹梢的蟬鳴和鳥雀聲都少了些許。
傅重巒知曉幸寧長公主回京的消息已然是在多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