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師父痛徹寰宇,一滴滴眼淚猛砸心間。
此刻整個戰場仿佛隻剩下他與老酒鬼兩個人,突然間天地色變,風起雲湧。
一陣陣狂風呼嘯著發出陣陣嗚咽的聲音,仿佛是在為老酒鬼的離開送行。
隨著狂風大作,頃刻間豆大的雨珠砸落下來。
天上的烏雲遮天蔽地,一陣陣的電閃雷鳴劃破漆黑的夜空。
仿佛那一瞬間一把利刃將天空劃了一道口子。
不過短短的半盞茶的功夫,地麵上的水流已經彙聚如溪。
雨水打落在十一命的身上,清洗著他身上的鮮血,隨著那渾濁的雨水流淌。
何為仇,何為怨,何為恨。
疾風驟雨打在人的臉上生疼,可是十一命就這般跪坐在地上,懷裡抱著老酒鬼,任憑雨水的衝刷。
轟隆隆的雷鳴掩蓋了十一命的呢喃,但若是你仔細傾聽,仿佛還能聽到那一聲聲夾雜著撕心裂肺與肝腸寸斷的對師父的呼喊。
今憶古昔古猶在,往昔斯人今作古。
就在此時,那霧氣彌漫的空中突然出現一行人。
隻見這四人隻打著一把傘,緩緩地向著十一命的身邊走去。
他們踩踏著空中的雨滴,一步一步的走來,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哥哥,就讓師父入土為安吧。”
一道聲音在十一命的耳邊響起,那唯一的一把雨傘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打在了十一命的頭上。
十一命愣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身邊說話之人。
隻是入目之處,四人儘皆齊齊站立在雨水之中。
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雨水浸濕,那一根根發絲被雨水狠狠的粘連在臉上。
幾個人看上去都顯得那麼的狼狽不堪,甚至有些若隱若現。
十一命看著小雨四人,苦澀的一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十一命那憔悴的麵容,讓四人看的心裡齊齊心疼不已。
甚至細心的雲婠在狂風吹起的發絲中,看到了十一命不知不覺中已經白了的一縷青絲。
“對不起十一,是姐姐沒有幫到你。”
十一命抬頭看向說話的月冰藍,此時的月冰藍,哪怕已經被雨水濕透了。
可是身上的嫵媚卻是更顯幾分,有著幾分的狼狽之中竟然也攜帶著幾分淩亂的美麗。
十一命緩緩地搖了搖頭,僵硬的嘴角牽扯著想要笑一下。
隻是臉頰那僵硬的肌肉,除了毫無規律的顫動著,竟然連笑一下都是那麼的勉強。
月冰藍此刻的修為已經是跟老酒鬼一個級彆的了。
若是當初她出手的話,老酒鬼可能不是現在這般樣子。
但是十一命也知道,這不能怪月冰藍。
就算是月冰藍想要幫助老酒鬼,老酒鬼也一定不會同意的。
老酒鬼會把他的弟子看的無比重要,月冰藍能將小雨三人保護的好好的已經是最大的程度上幫助他了。
“十一哥哥,我們先回家吧。”
說話的是何韻,何韻的話讓十一命愣了一下。
回家?回哪裡?他還有家嗎?
就連當初在妖族過得日子,十一命都未曾覺得那裡是家。
縱然長生教不被十一命認可,但是因為老酒鬼的存在,每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才是十一命最開心的時候。
隻是現在放眼望去,方圓百裡一片狼藉,家又在何處?
“公子,師父他那麼喜歡你,一定不想看到你現在這般樣子,你要振作起來,師父會在天上等著你帶著他去看看那外邊的世界。”
‘是啊,看一看外邊的世界,看一看那不屬於這裡的風景,這是師父的心願,師父沒看到,那麼我就該代替他去看一看。’
十一命緩緩地低下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整個人已經僵硬的老酒鬼,心中悲痛無比。
但是他還是緩緩地將老酒鬼抱起來,一步踏入虛空,將老酒鬼帶到了長生教的山門前。
不得不說,長生教確實很大,大到了那邊的戰鬥竟然對長生教的山門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十一命看著長生教那碩大的三個大字,滿滿的都是嘲諷。
人族第一大派,多麼可笑的東西,這麼卑劣的地方怎麼配的上長生二字?
十一命吐氣如劍,直接將那代表著長生教山門的大石頭擊了個粉碎。
隨即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再次來到一個平平無奇的石頭前,十一命將老酒鬼緩緩的放在石頭上。
十一命累了嗎?不,他隻是因為老酒鬼而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或許荒地還有更好的風水寶地,可是那在十一命看來都不如眼前的這塊石頭。
因為這塊石頭是當初老酒鬼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坐在石頭上喝酒的地方。
也是當初老酒鬼收他作為弟子後,第一次與他聊天的地方。
當初他們二人就是這般坐在石頭上儘情的聊著一些十一命想知道的事情。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者也。
老酒鬼做到了,他是一個真正的好老師。
每一次老酒鬼站在他的身後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無比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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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安全就像是一堵無形的牆壁,替他無形中遮擋著無儘的危險。
十一命拿起自己手中的青霜,開始一劍一劍的將腳下的土地挖開。
他沒有動用任何修仙者的本事,隻是親手一劍又一劍的挖著腳下的泥土。
很快,天上的烏雲散去,一張紅彤彤的大餅再次高高的懸掛在天上。
地麵上的積水很快便被炙熱的太陽烤乾。
直到太陽西斜十一命才將腳下的土地挖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深坑。
十一命緩緩地將老酒鬼的一件外衣脫下,然後將那柄已經斷了的長劍一同放到了深坑之中。
然後又慢慢的將坑邊的泥土一點一點的回填到深坑之中。
小雨四人就這般靜靜的站在十一命的身後看著,沒有人言語,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悲戚。
當十一命將那塊巨石豎立在一個小小的土丘之前的時候,整個人卻突然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