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涵靜靜地坐在床榻之上,懷裡抱著的人,麵無血色,緊閉著雙眸毫無生氣。
他不是說過,明年生辰,要帶她去看煙花嗎?
她信了他。
他怎麼可以食言。
安陽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屋內,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連站立都變得艱難。
身旁的下人見狀,急忙伸手想要攙扶,他無力地擺了擺手,強撐著自己一步一步緩緩向前。
顫抖的手輕輕撫上顧君澤的臉龐,淚水瞬間決堤,“兒啊,君澤……”
那蒼老的聲音飽含著無儘的悲痛。
楚若涵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抖,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打濕了顧君澤的衣衫。
顧母哭喊著衝了進來,“怎麼就遭此不幸,君澤啊……”
她的哭聲回蕩在屋內,可眼底卻無一絲悲痛。
楚若涵已經顧不上,她為什麼還沒有被送去甘露寺。
安陽侯沉浸在悲痛之中,身體微微搖晃,顧母趕忙上前扶住,“侯爺可要保重身體,節哀啊!君澤死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定要送他最後一程。”
安陽侯木然地點了點頭,他深知君澤的喪事必須操辦妥當,侯府主母不在,必然會引發諸多非議。
“出去。”
自昨夜顧君澤離世後,楚若涵始終未發一言,此刻這簡短的兩個字,卻似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聲音雖不大,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你……”安陽侯麵露怒色,剛要嗬斥,卻被顧母攔住。
“若涵,母親知道你太過傷心,可你也不能就這樣抱著他吧,君澤終究是要入土為安的。”
楚若涵緩緩抬起頭,眼底一片猩紅,那眼神猶如受傷的困獸,充滿了警惕與憤怒,“侯府,怎麼會這麼多的毒蛇?”
“許是夏季悶熱,又逢暴雨,這才爬出來傷了人。不隻是鴻蒙院,寶姨娘也被蛇咬傷了,現在生死未卜。”
“怎麼就這麼巧?毒蛇專往鴻蒙院與紫竹軒跑。”楚若涵的聲音似從冰窖中傳來,冰冷徹骨,“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
下手之人毋庸置疑。
楚若涵沒想到她的反撲會如此快。
王嬤嬤已經死了,她身邊再無可用之人,她明明已經沒有反擊之力了。
是她疏忽大意了……
“這隻是個意外。”
“不是意外。”
影青手提一包東西走過來,將包袱扔在地上。
包袱散開,裡麵竟是數條毒蛇的屍體,有幾條尚未斷氣,還在地上掙紮扭動,吐著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安陽侯夫妻二人見狀,臉色驟變,驚恐地往後退去。
“趕快把這些毒蛇清理掉,彆再傷了人。”顧母顫聲喊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恐懼。
影青抽出腰間長刀,手起刀落,將一條爬出來的毒蛇砍死。
“這些是原矛頭蝮蛇,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是不可能出現在侯府的,尤其是如此多的數量,是有人在害世子。”
安陽侯麵容升起怒意,“查,給我查,本侯定要將幕後之人碎屍萬段。”
然而,卻如石沉大海般毫無線索。
現在是夏季,顧君澤的屍身放不了多久。
會臭的。
靈堂布置好了,上好的楠木棺材也備好了,楚若涵不得不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