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徐鳳鳴正在琢磨著怎麼辦,那邊趙寧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乾什麼去?”徐鳳鳴見趙寧往外走,問道。
趙寧倒是沒一句廢話“我去殺了他。”
徐鳳鳴“……”
他說去就去,話音剛落就往外走,徐鳳鳴立即上前去擋住趙寧的去路。
“彆衝動。”兩個人近在咫尺,呼吸交錯,徐鳳鳴從趙寧口中得知這人武功高強,他知道這種人一般耳聰目明,所以刻意壓低了聲音,抵在趙寧耳朵邊說話。
因此說話時那呼出的熱氣,便有意無意地掃過趙寧的耳垂和脖頸。
“你現在還受著傷,”徐鳳鳴低聲道“若是打起來我們肯定討不到便宜。且先觀察著,先度過今晚再說……”
趙寧“……”
趙寧覺得仿佛有隻貓爪子在他心裡撓了一下似的,心裡又癢又疼的,渾身上下不得勁。
徐鳳鳴那灼熱的呼吸一直在他脖頸處掃來掃去,掃得趙寧竟然起反應了……
趙寧的耳朵尖頸驀地紅了,他呼吸微微一滯,抬眸注視著徐鳳鳴的眉眼。
徐鳳鳴還在低聲說話,趙寧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子裡全是那天下午自己中了藥後的場景……
“趙兄。”徐鳳鳴終於發現趙寧走神了“你在聽我說話嗎?”
趙寧瞬間反應過來。
於是另外一隻耳朵尖也紅了。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此時,那躺在長廊上乞丐一樣的男人咂了咂嘴,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睡吧。”徐鳳鳴說。
趙寧又點了點頭,由於趙寧是傷員,徐鳳鳴又把床讓給他,趙寧也沒推辭,他現在必須養好精神,保證自己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恢複,好保護徐鳳鳴。
外麵那人的功夫深不可測,學武的功夫耳目比常人靈敏,而且距離近,可竟然完全感覺不到那人的存在。
趙寧絲毫不懷疑,今天晚上他與徐鳳鳴二人的對話,被那人毫無保留地聽了去。
眼下既不知道這人究竟為何而來,他隻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留意那人。
這一夜相安無事,及至天明,那人都沒有任何動作。
徐鳳鳴的本意是今天一早就上路,然而他一看趙寧臉色依舊不好,又有點猶豫。
趙寧的傷很重,就怕路上會傷口惡化。
然而院子裡又有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不速之客。
正當徐鳳鳴猶豫之際,趙寧決定要上路。
徐鳳鳴不放心“你的身體能扛住嗎?”
“嗯。”趙寧雖然還傷著,但上路,以及跟和一個看不清是好人還是壞人的人共處一室比起來,他還是寧願選擇上路。
畢竟院子裡那人的不安定因素太高。
徐鳳鳴沉默片刻,料想趙寧肯定也在擔心那男人,於是便決定跟趙寧一起上路。
徐鳳鳴跟趙寧兩人走出臥房,走到那男人麵前,那男人還在睡。
儘管兩個人都猜到這男人應該已經醒了,但徐鳳鳴還是叫醒了男人“前輩,前輩。”
男人哼哼兩聲,撇了撇嘴,隨後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睜開眼,眯著眼睛瞅了徐鳳鳴一會兒。
“前輩,”徐鳳鳴客氣道“前輩,我二人今日便要啟程回家,特來向前輩辭行。”
“啥?你們要走。”男人道“不多住幾天嗎?”
“離家還有一段路程,所以必須得啟程了。”徐鳳鳴語氣十分尊敬“我們還留了點糧,放在廚房的櫃子裡了,前輩若是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那男人忙道。
徐鳳鳴露出個禮貌的笑“既如此,那我們便告辭了,前輩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徐鳳鳴打完招呼,就跟趙寧一起走了。
男人坐在長廊上,笑眯眯地目送他們,眼神有些莫名。
由於隻有一匹馬,這倆人隻好同乘一匹,徐鳳鳴坐前邊控馬,趙寧就坐後邊。
都出了城,走出去好遠了,這倆人仍然有些意外,他們原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走得了,卻不曾想這麼輕而易舉便脫了身。
馬兒跑了一整天,已經離滎陽很遠了。
晚上找不到城鎮落腳,倆人隻好找了一個山洞暫時棲身。
徐鳳鳴檢查了一下趙寧的傷口,傷口有點滲血,大概是今日在馬上顛的。
徐鳳鳴皺眉“明日咱們還是在這裡歇兩日再走吧。”
趙寧“嗯。”
倆人在這洞裡歇了兩日,複又起身往安陽城趕。
第三日二人啟程,在路上遇到了從陳國逃出來的難民。
這些人如螻蟻一般掙紮著,往安陽城的方向走。
如今這世道,怕是隻有那枯木一般的洛陽,能暫且庇佑他們,也不會在看到他們到來時,選擇關上大門了。
隻是……
如今的洛陽早已不是天下第一的富庶之都了,眼下又來了這許多的難民,安置他們又成了一個世紀難題。
徐鳳鳴看著這些如同動物遷徙一般逃命的人,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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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開他們。”趙寧說。
徐鳳鳴有些不理解趙寧為何要繞開他們,然而轉念一想又明白過來了,於是調轉馬頭,想換條路。
正當他調轉馬頭的空隙,徐鳳鳴忽然看見一個滿臉臟汙的小男孩被一大群同樣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大一點的小孩圍著。
其餘的難民們要麼選擇無視,要麼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
男孩如受驚的小鹿一般,蜷縮成一團。
身後還有個傷員,徐鳳鳴本不欲多管閒事。
然而他這無意的一瞥,正好與那男孩那明亮的眼神對視,那是一雙如星辰般乾淨明亮的眼睛。
徐鳳鳴的心驀地軟了“趙……”
他甫一開口,趙寧便明白了他的內心所想“人太多了,但不是不能救,隻是要快。”
說罷,趙寧手腕一動,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銅錢早在大溪鏖戰時就不知道掉哪裡去了。
趙寧“……不過得勞煩你,先下去幫我撿幾個石子。”
徐鳳鳴“……”
徐鳳鳴呆了幾秒,繼而露出個控製不住的微笑起來。
徐鳳鳴下馬給趙寧撿了幾個大小適中的石子,趙寧接了,他又上得馬來。
趙寧捏著石子低聲道“衝過去。”
徐鳳鳴一抖韁繩,馬兒立即朝人群衝了過去。
他駕著馬直奔那包圍圈而去,直接衝破了那包圍圈。
趙寧捏著把石子,天女散花一般,將石頭打在拽著那小男孩的幾個人身上。
那些人吃痛,下意識鬆開了手。
徐鳳鳴駕著馬衝到那男孩跟前,一手揪著那男孩的衣領,將那男孩提起來放在自己身前。
“抱緊了!”徐鳳鳴調轉馬頭,往人群外衝去,又將方才那些人衝了個人仰馬翻。
這三人一馬跑出去好遠才停下來。
徐鳳鳴停下馬,拍了拍男孩的背。
那男孩麵朝徐鳳鳴坐著,緊緊抱著徐鳳鳴的腰。
徐鳳鳴看著他,發現他雖然滿臉汙垢,卻掩飾不住他那雙明亮的眼眸。
這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一般乾淨、純潔、耀眼。
“你叫什麼名字?”徐鳳鳴嘴角掛著個溫柔的笑,放緩了聲音道。
男孩“商陸。”
商陸掙紮著要下馬,徐鳳鳴不解其意,將他放下馬去。
小商陸下得馬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一臉的嚴肅“多謝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我爹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但我如今孑然一身,無以報答二位公子的大恩大德,此生願為公子的奴隸,終生伺候二位公子。”
說罷,雙手交握於額前,對這二人磕了一個頭。
徐鳳鳴二人還坐在馬上,趙寧問“你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