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鳴回家,先讓人給鄭琰安排了一間上好的客房,又去拜見父親母親。
父親比兩年前看起來似乎老了點,頭上也添了幾縷白發。
他看著徐鳳鳴,突然有點意外,兩年不見,這個兒子長得越發玉樹臨風。
然而不一樣的不單是徐鳳鳴的外表,他感覺到了徐鳳鳴跟以前不一樣了。
儘管父子倆還沒來得及交談,但徐執能感覺到,徐鳳鳴似乎比以前更沉穩了。
“鳳鳴,你太衝動了。”徐執坐在主位上看著徐鳳鳴“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冒冒然讓自己置身險地,不是明智之舉。”
“孩兒知錯。”徐鳳鳴行了一禮“孩兒謹遵父親教誨。”
這倆父子都是話不多的人,儘管徐執對自己這唯一的血脈很寶貝,然而他實在不是那會噓寒問暖、主動關心人的性子。
於是兩父子有問有答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再沒了下文,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去看看你娘吧。”徐執道“你兩年不回來,她想你得緊。”
“是。”徐鳳鳴行了一禮,去後院拜見母親去了。
他剛來到母親院外,便聽到院內傳來清揚婉轉的古箏聲,繼而聽見母親的歌聲。
是她最愛的那首越人歌。
小時候他偶爾生病發燒時,母親就常唱這首歌哄他。
徐鳳鳴一進母親的院子,就聞到了經年不散的藥味。
“少爺!”守在母親房外的小丫鬟瞧見徐鳳鳴進來,忙喊了一聲“夫人,少爺回來了!”
琴聲戛然而止,不片刻後,徐鳳鳴看見母親步履匆忙地從屋內走了出來。
徐鳳鳴忙上前去拜見母親,徐母忙讓徐鳳鳴起來,拉著兒子進了屋。
跟父親比起來,母子倆的話要稍微多一點,徐母將徐鳳鳴上下打量個遍,噓寒問暖,問長問短,盤問了徐鳳鳴足足一個時辰。
大到人際交往,小到吃穿用度,事無巨細,通通盤問了個遍。
最後若不是丫鬟來說飯好了,老爺讓去飯廳用飯,恐怕還要盤問個個把時辰。
徐鳳鳴跟父母說的是鄭琰是自己的朋友,因此徐執也讓人將鄭琰請了來。
“你也大了,是該說門親事了。”飯後,徐母道。
鄭琰覺得接下來的話應該不是自己一個外人能聽的,找個機會借口溜了。
徐鳳鳴“……母親,孩兒學業還未完成……”
“沒讓你現在就成婚,”徐母道“是先給你定門親事,等你學業一完,就回來完婚。”
徐鳳鳴“我……”
“彆人家像你這麼大的都結婚生子了。”徐母壓根不給徐鳳鳴說話的機會“你舅家表哥,與你一般大,去年開春成的婚,今年你舅已經抱上孫子了,你卻連個親事都沒有,你讓我這做娘的,心裡怎麼想?”
徐鳳鳴無言以對,幸好徐執替他解了圍“鳴兒畢竟還在求學,常年不著家,現在成婚也是讓人家小兩口分隔兩地,試問哪家新媳婦娶進門就開始獨守空閨的?這也確實對不起人家姑娘。”
對不起人家姑娘?
徐鳳鳴暗道不好,聽這意思,父母已經給他物色好了姑娘了?
徐執“再說,昭兒,咱們一把年紀了,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人家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徐執這一番話,說的徐母滿臉薄紅,徐母是越女,生來就是一張傾國傾城臉、閉月羞花貌。
她十五歲時便嫁給了徐執,如今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紀,她一臉紅起來,仿佛滿殿生輝,天地都失了顏色。
“話是這麼說。”徐母有些生氣,她嗔怪地看了一眼徐執“可鳴兒到底大了,成婚的事可以用學業來搪塞我,那其餘的呢?
徐鳳鳴,你彆給我裝糊塗,你向來聰明,自然知道我將閒月給你是什麼意思。我問過徐文了,這都多久了?閒月還在院外服侍,你什麼意思?你是想氣死我嗎?”
徐鳳鳴“……”
徐母“你還沒成婚,我倒不是希望你這就給我弄個孫子出來,我們雖是一介賤商,但還未成婚就弄出個庶長子說出去確實不好聽。但是,你好歹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你……”
徐母說到一半,忽然一頓,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有點古怪“兒子,你……你該不會是哪裡有什麼問題吧?”
“或者說,你不喜歡女人?”徐母不愧是熱情奔放的越女,還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她是越女,越人好男風,她從小到大耳濡目染,長大後又跟著經商的父親走南闖北,自然清楚這裡邊的門道。
徐鳳鳴“……”
“昭兒,越說越過分了。”徐執都聽不下去了“你自己生的兒子什麼樣你自己還不清楚?現在年輕人講究情投意合,再不濟也得合眼緣,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那麼簡單?”
徐執“鳴兒一路趕回來也累了,先讓他下去歇著吧。”
徐鳳鳴聽了這話,得到特赦令一般,站起來行了禮,逃也似的跑了。
晚上一個侍女來報,說是老爺讓徐鳳鳴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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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鳴去了,到書房時瞧見徐執正在書房看賬冊,徐執見他來了,放下賬冊走到一旁的案幾旁坐下,又示意徐鳳鳴坐。
徐鳳鳴過去坐下,徐執開始動手泡茶,徐鳳鳴知道父親沒事不會找自己,便耐心地坐在父親對麵等著。
徐執慢條斯理地往火爐子裡加了幾塊炭,又將水壺放在爐子上燒著“去年聽聞你被困在大溪,我瞞著你娘去安陽打探消息,豈料還未到達安陽,便遇到了奉你命令來接我的徐文。
當時徐文隻告訴我,你平安歸來了,讓我放心,然後說少爺讓他來告訴我,叫我不要擔心,直接回宋國去。
當時我便有些好奇,我兒子怎麼會不見我一麵,就叫我直接回來。”
“我當時便想,你要麼是有什麼苦衷,要麼就是真的沒事,讓我回來照顧你娘。”水燒開了,徐執將茶杯一一煮過一遍,又換了個壺重新添上水,這才用鑷子開始往茶壺裡放茶葉“後來接連收到你的家書,我便在想,或許是我多慮了,我兒子大概真的隻是不想讓我操心罷了。
可,這次見到你帶回來的那位鄭先生,我便確定了我的猜想。”
到底是商賈世家,徐執身為一個商人,並且能在沒有任何關係和背景的情況下,僅憑一己之力,就能將自家店鋪開遍天山南北這一點,就能看出徐執是個聰明人。
做生意的人最會觀察人,他一眼便看出來鄭琰不是個普通朋友。
“我瞧那鄭公子,走路無聲、身形飄逸,雖然看起來灑脫不羈、不拘小節。但其實他心思縝密、從進咱們家門開始,便不動聲色地將咱們家裡的一切地形全部摸透了,而且時時刻刻帶著防備之心。”徐執道“我若是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個武功高強的劍客?”
徐鳳鳴一言不發,他垂眸,默默地看著父親的手遊刃有餘地在案幾上擺弄茶具。
“按照老夫的經驗來看,他應當是個刺客?”水燒開了,水蒸氣不斷從壺嘴噴出來。
徐執提起水壺,澆在了茶壺裡,他洗了兩遍茶,又等了一會兒,才將熱水衝進茶壺裡,隨後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了自己兒子麵前“鳴兒,咱們隻是普通人,你一出生便承載了你祖父和曾祖父的夙願,期望你有朝一日能封侯拜相、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