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王家。
聽到派出去的人已經查不到半點痕跡,王青衍不怒反笑。
“她好聰明。”
如此周密,如此完美,還知道隨時改變計劃,真是——
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嘶九二額角有冷汗滴下。
比起發怒,他最怕的還是一臉溫和笑意的王青衍。
然而王青衍是真不生氣,“如果沒記錯,宋昭和這段時間應該要回京複命了吧?”
“已經在路上了,算算時間,應該明日就到,同行的還有何文源。”
何文源也回來了?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新生鎮現在留守的是誰?”
“先前和夫人一起推行農桑之策的兩位農官。”
夫人?王青衍對這個稱呼很是滿意,“聽說新生鎮今年的收成還不錯?”
“是,除了穀物之外,蠶絲和魚貨收獲也不小。”
看來她當初在三城寨,確實做了不少事。
“你和李掌事去新生鎮走一趟,一定要拿下這批蠶絲。”
“是”九二精神一震,表情立馬就不一樣了。
這一趟出去,至少兩個月不用在王青衍跟前晃悠。
這是公乾嗎?
不!
這是放假!
誰曾想等九二一走,王青衍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東西給我吧。”
一人從屏風後走出,熟練的呈上瓷瓶,周身氣息卻死寂陰沉,不似活物。
王青衍拿過瓷瓶,拔掉瓶塞放在桌上,用指甲劃破指腹,滴了血在裡麵。
隻一滴,瓷瓶裡濃黑色的液體立即變得清澈透明。
重新將瓶塞塞回去,還給無命,“去吧。”
“是”無命點頭,仿佛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千百次。
無需王青衍解釋,他就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要乾什麼。
推開窗戶,澄明的陽光隨即灑滿整個房間,王青衍立在耀目的溫暖裡,眼中卻一片寒涼。
這樣完美的計劃,絕非一個人能完成。
她消失得這麼徹底,必是與陸緘達成了什麼協議。
這些人會是很好的突破口。
但再一次的判斷失誤,讓王青衍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對手,並不像他認為的那麼無能。
至少在阿竹的問題上,他們說的確實有道理。
以她的個性,即便他對她再好,她也不會就此留在他身邊。
她有理想,有抱負。
甚至做著和那群白癡一樣,愚蠢又所謂誌同道合的夢。
隻要她不願意,哪怕他親自將她綁回來,她也有的是辦法逃走。
何況,在沒有絕對的贏麵之前,這樣做不僅失智,也非長久之計。
因為一旦有比他更重要的人或事出現,又或者自己不是強過她十倍百倍,她就可以隨時舍棄他。
就像昨日去百裡府,百裡茗說的——
“你是可以輕而易舉的給她想要的一切。”
“可那隻是你認為她想要的。”
是啊。
一人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做什麼都不會喜歡。
那麼,他又為什麼還要以她喜歡的方式,去喜歡她呢?
摧毀所有阻礙,才是他王青衍的方式。
看著水裡的魚兒因為天氣轉冷不再活泛,百裡茗也沒了逗弄的心思。
於是她將魚食一股腦全倒下去,轉頭麵向走過來的碸嵐,“宋昭和回來了?”
“是,剛到就進宮麵聖了。”
“何文源也在,據說,二人的政績都不錯。”
“何止是他們不錯,這一年多,派到地方上的官吏,都做出了不錯的成績。”
“不過,與王氏交好的人還是要繼續盯著。”
“大小姐的意思是?”
“王青衍不會隻盯著妹妹,萬一總之,各自儘力吧。”
若連盧太醫都研製不出,克製那種蠱的解藥,鮮卑之行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是”想到當初他在柳州救下的那個落水姑娘,竟與百裡策長得那般相似,碸嵐不免有些惋惜。
那樣好的姑娘,如果能活著見到自己的親人,那該有多好。
秋深霜起,天方鎮漸漸不再那麼熱鬨。
各地前來做生意的商販,也開始準備回鄉物資,陸續撤走。
百裡策頂著穆麗娜的身份和名字,自然也不例外。
“乖孫,這裡差不多了,你去找街上買把腰刀,路上用得著。”
“好,我這就去。”
從屋裡出來,百裡策本想去狼狗大哥的打鐵鋪碰碰運氣,哪曉得人家已經關門回鄉。
於是,她隻得轉道去段遲那裡看看。
“段阿哥”百裡策來的時候,段遲正在院子裡撿柴火。
“喲,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