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生活貌似已經來了,起碼表麵上是這樣。
自那日後,將白鹿接回的顧應每天都極有規律。
早上草草吃點早飯,喚醒睡眼惺忪的白鹿去外邊兒遛,遛完便回去抱著冊子蹲在花圃旁照看花草,順帶給魚兒們上飼料。
中午則是背著手到處走走吃吃,吃完了,就跑到塗山之外、師姐墓前飲酒發呆。
發的差不多了,拍拍衣擺起身回去,吃飯、修煉。
偶爾也會買點食材嘗試自己做飯,隻是……大多時候都不太如意。
例如,
飯桌前,顧應雙手撐在桌麵上,灰眸死死盯著一口菜、十幾口飯,隱隱露出微表情的塗山雅雅,詢問道“我是不是多放了什麼?”
後者聞言,框框扒飯的動作一頓,猛猛搖頭“沒…唔…咕嚕……沒什麼問題……”
腮幫子稍稍鼓起,艱難咽下的動作很是狼狽。
“是嗎……”
顧應斂眉提筷,在塗山雅雅阻攔前夾起菜塞嘴裡,隻不過嚼了兩下,他便麵無表情地吐掉。
而後,起身將那一盤菜丟了……
“走,我帶你下館子。”顧應輕拍拍她腦袋,強笑道。
塗山雅雅下意識端碗進食一口飯,悶聲應下“哦……”
其實,這次隻是多放了鹽,比上次好多了……塗山雅雅暗想。
出了門,二人徑直走向常去的一家餐館,狂點一桌漱了漱口……
吃飽喝足的顧應睨一眼窗外的天,又看了看仍乾著飯的塗山雅雅,起身說道“我走了,你先吃著。”
塗山雅雅怔了怔,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頭繼續乾飯。
待顧應付完錢出了門,不知何時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的塗山雅雅腦袋一歪,泱泱想道已經過去了一年,姓顧的還沒放下嗎……
這一年多來,與顧應關係愈發好的塗山雅雅時常同他一起在那墓前一起發呆、對飲,總想著,時間一長,顧應便會想開放下。
可,他完全不像放下了的樣子。
相較以前,越來越沉默寡言,越來越不愛笑,就連身上也開始有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兒……喝摻藥的酒喝的!
每天活得跟個性格木訥的人兒一般,全然沒了先前的模樣。
她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天天找他,他能悶死在家裡和墓前這兩處地。
……
未曾裝飾、就放了些花的土堆前擺著一盞明燈……不,燈芯之處早便沒了光芒,在沒有任何獨屬於三人的法力注入之下,它不過就是一盞比較好看的燈罷了。
一如往常,顧應坐在前方小口飲著酒,遙望天際,仿佛是在觀察那天際之雲的動向。
飲了幾口他便開始發呆,當空的太陽也緩慢移動,要不了多久就要墜入邊際,迎來晚霞和黑夜。
他聆聽著耳邊輕吟的夕風、注視著鋪滿天際的夕陽,眼中倏地劃過一道殘影畫麵!
他下意識地伸出空著的手去抓,而後,置身於一幅天地悲鳴、雷雲滾滾,狂風肆意嘶吼,宛若末日即將降臨的天穹之上!!
這是……哪裡??
顧應抬起手,發現自己好似一縷孤魂,無形無質,隻能看,不能動。
他再往遠方一掃,看到了遙遙綴在遠方的人群,看不清模樣,有人、有妖……以及,下方則是有看不清模樣、相互對峙的兩道身影。
一男一女,哦,還有一個被丟到女子麵前躺地上,不知生死的人兒。
他隻看見,那男子著一身勁袍、腰後懸掛五劍,右手亦提著一青鋒指地,呈實質的殺氣撲麵而來,氣質如三月寒冬,瘮人無比。
更令人驚詫的是,他身後半空漂浮著數不儘的三尺長劍,隱隱以他為尊……
轟——!!
顧應猛地睜開眼,手上握著的酒葫不知何時掉落在地,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的清冷道人一般。
顧應舒一口氣,再抬頭,夜已深,不見明月稀星,壓抑無比。
“卜未來?”
“不錯,看到了什麼?”道人淡淡問道。
顧應頷首拾起酒葫,彆好,輕聲道“一個殺胚。”
殺得天地震怒,萬物俱悲的殺胚。
“還有呢?”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