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蹲在身前,濃密的碎發輕晃,額前被打下細碎的陰影,鏡片下的淺色眼眸認真注視一個人的時候,隻有她的身影。
他眉眼低垂,態度虔誠,是真的錯了,甚至不尋求原諒,隻要孟曉悠不哭,不難過,怎樣都可以。
孟曉悠眼底還噙著水珠,濃鬱的睫毛被淚水打濕成一簇簇的,純黑色的瞳仁晶瑩澄澈,輕眨一下,就有淚珠伴隨著泡泡滾落。
她的臉蛋被凍得通紅,像是皚皚白雪中點綴了紅梅,白裡透紅,哭得引人憐愛。
“那你……出去做什麼?”
“和誰在說話……”
“不是我,彆人就可以殺了嗎?”
她連續拋了幾個問題,說話的嗓音沙啞細軟,如果不是在生氣,就和貓咪打呼嚕喵喵叫一樣,明明是質問,卻隻會讓人心頭發軟。
裴斯年沉吟,似乎在思索什麼。
蘑菇炸了,當即開始飆眼淚,“你竟然遲疑了,你是不是在想怎麼騙我?”
裴斯年“……”
好敏銳的直覺!
不過他不是在想怎麼騙笨瓜,因為笨瓜根本不用想著怎麼騙,幾乎說什麼信什麼。
他想的不過是要不要讓她知道,他們已經被五階喪屍盯上了……
畢竟……她會害怕吧。
他們幾乎一直在一起,有他在,那隻喪屍不會傷害到她,但世界上沒有絕對,萬一他做飯的工夫,那五階喪屍出現了呢?
看著女生氣鼓鼓的模樣,裴斯年歎口氣,自動隱藏了和女喪屍對話的過程,“沒有和誰說話,隻不過看見一隻很厲害的喪屍,很可能是上次我們在r市遇見的那隻五階喪屍追來了。”
“剛發現它的影子,就聽見你這邊有動靜,以為是喪屍,才會誤傷你。”
男人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清冷淡漠的聲線,幾乎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也不太像騙人的。
孟曉悠突然緊張,抓住他的領子問“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裴斯年垂眸,看著領口那膽大包天的小手,沒有吭聲製止。
“那它會不會來莊子裡害人?它是不是本來就有思想啊,我的異能對它無效吧?”
蘑菇輕而易舉地轉移了注意力,一把鬆開裴斯年,急得和小陀螺似的,在屋子裡麵團團轉。
裴斯年站起身,冷靜地把領口被抓皺的地方捋平。
“不會。”
一隻五階喪屍而已,能有什麼事兒……
裴斯年不知道自己是幾階喪屍,但他有預感,那隻喪屍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長得比他醜,說話比他結巴,思想也沒有他聰明。
不足為懼。
他倒是淡定,蘑菇都快愁死了,她轉了幾圈,一扭頭發現男人剛才道歉態度良好,現在竟然連腰板都挺直了,頓時不高興了。
這男人怎麼總是不冷不淡的。
方才因為受到驚嚇遺忘的想法又冒出來了。
孟曉悠“飄”到裴斯年麵前,“剛才說的還算不算數?”
小姑娘雨過天晴了,像是躲在殼裡的小蝸牛,探出了觸角,手指戳了戳男人的手臂。
裴斯年配合地低下頭,從喉間擠出來一聲“嗯。”
他把笨瓜嚇毛了,總得想辦法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