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行駛了二十多分鐘,離開蜿蜒的道路,經過嚴格的檢查和問訊,終於駛上了一條平坦開闊的大道。這條路是蘇城基地耗費巨資建成的進出要道,東南西北各有一條,按照方位命名區彆。這條通往南方的大道,正是南大道,也是車次最為繁忙的通道,因為這裡通向江城地區。當初江城五十五萬人的大部隊就是從這裡進入基地,場麵宏大,猶在眼前。
即使是夜裡,這條大道上依然有車輛來往,但能在夜間通行的車隊,無一不是背景深厚的存在。而這支帶傷而歸的全副武裝車隊尤為引人注目,其他車輛紛紛減速,顯然是在打量這邊的情況。
潘昌笑得很輕鬆“一會兒到基地肯定很熱鬨,你不用多說,該說什麼都交給我。我就說你是我請來幫忙的。”
顧時敘看著車窗外快速閃過的路燈,略微沉默後真誠地說道“多謝了。”
車隊漸漸駛近基地南大門,潘昌和顧時敘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苦笑起來。看來想低調混過去,恐怕是不可能了。
南大門前,站滿了人,有潘昌的接應隊伍,也有顧時敘這邊的熟麵孔,甚至還有其他一些陌生的人影。最醒目的是那一隊身著冷硬製服的憲兵隊,像是一堵堵冰冷的牆壁,擋在麵前。
潘昌下了車,顧時敘小心翼翼地抱起仍在沉睡中的楊子晴,剛一出車門,那些憲兵便迅速圍了上來。
“朱團長,你未待審批便私自帶兵出基地,違反了基地規則,請跟我們走一趟。”
“顧時敘,你無職無權私自介入基地正編軍隊行動,請跟我們走一趟。”
潘昌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奈的笑容,但眼底卻閃過一絲怒意。他剛要開口,卻見顧時敘眉宇微微一沉,目光中泛起了一層冷霜。他不說話,隻是冷冷地掃了這些憲兵一眼。
憲兵隊長心中一顫,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麵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顧時敘,你想違抗命令?”
顧時敘沒有搭理他,隻是低頭看了眼懷中依舊熟睡的楊子晴,平靜地說道“稍等。”
他抱著楊子晴徑直走向自己人那邊,齊明早已帶人等候多時,見到顧時敘回來,心裡猛地一緊。他快步迎上去,眼裡帶著些焦急“阿敘,你沒事吧?”他的目光轉向顧時敘懷裡的楊子晴,頓時一怔,一貫從容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驚訝的表情,“這姑娘是?她真的……”
“嗯。”顧時敘點了點頭,將楊子晴小心放入車中,扶著她靠好“帶她回去,一會兒無論什麼人來,不論是做筆錄還是彆的,能拖就拖,讓她先休息好。我現在跟憲兵隊走一趟……對了,她還有幾個同伴,你和潘昌的人商量下,看看能不能接過來安排好。”
顧時敘關上車門,轉身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盯著齊明,聲音低沉“人,我托付給你了。”
齊明微微一愣,繼而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了,你還信不過我?”
顧時敘平時吩咐他做事,從不重複,說明對他完全信任。今天竟然說了兩遍,這說明顧時敘對懷裡的姑娘格外在意。
顧時敘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車內的楊子晴,轉身向憲兵隊走去。
齊明的笑容漸漸落下,目送顧時敘上了憲兵隊的車,才轉頭望向車窗裡的楊子晴,心中暗歎一聲阿敘對這個女孩,確實很不一般。
身為多年的生死之交,他太清楚這代表了什麼。顧時敘沉默寡言,情感封閉,連他們五個人之間的深厚情誼,都是在多次生死與共中逐漸建立起來的。他對感情極其慎重,從不輕易動情,尤其是對異性更是抱有天然的防備之心。
楊子晴的身份充滿謎團,她身上有太多令人難以解釋的地方,按理說,顧時敘不該允許她靠近。但偏偏,他對她卻有一種難得的包容。若僅僅是當初對輝子的救命之恩,齊明並不認為這個理由足夠他這樣用心。
不過,顧時敘如何決定自己的私人事務,他也無權乾涉。隻希望楊子晴能夠不負這份特殊的待遇。
“回去!”
齊明對身邊的手下吩咐道,自己則上了車。一進去,他就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他愣了一下,沒想到楊子晴醒得這麼快。
“你醒了?阿敘有些事要處理,我先帶你回我們暫時的落腳點。”齊明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楊子晴撐著額頭,實際上在顧時敘離開的那一刻,她就本能地驚醒了。大概是那種令她感到安心的氣息消失了,危機意識立刻將她喚醒。她沒有立刻出聲或者下車,一來是為了觀察周圍的環境,二來她也感到不可思議她居然真的睡著了!而且一覺醒來,身邊的人換了不說,連地方也變了。
這真的很奇怪,也很可怕,不是嗎?
“齊明?”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仔細琢磨了一下他的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齊明看著她微微皺起的眉頭,歎了口氣。這姑娘的身份和來曆,的確讓人好奇,但眼下,她似乎隻需要一個能讓她安心休息的地方。而顧時敘,顯然願意為她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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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開進基地,楊子晴靠在窗邊,目光穿過車窗,靜靜地注視著外麵那夜色下的街景。基地的夜晚隻有路燈發出黯淡的光芒,寒風徐徐吹來,仿佛能直接刺透皮膚。街上因為宵禁,沒有普通行人,隻有各種正規編製的人員在巡邏,或者忙於處理某些事務。
她看著那些沉寂的房屋,心裡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電力緊張,極少有人能負擔得起電力供應。就像古代貧窮的農戶,連點油燈的餘裕都沒有,天一黑就早早休息,毫無夜生活可言。
她不由得想起前世第一次進入基地的場景。那時她在基地大門外足足等了好多天,整個人弄得又臟又臭,又餓又累,直到最後終於辦下了入基地的手續。她捏著那張薄薄的身份磁卡,隨著最後一撥人走進來,天色已經差不多黑了。路上雖然還算熱鬨,但她麵對這座龐大的末世都市,心底深處卻是複雜的希望和不安交織,她拖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就像流浪的乞兒一樣默默前行,卻完全不知該去往何方。路上的人或用同情,或用鄙夷的眼神看她,那滋味……至今記憶猶新。
對於像她這樣無財無能的投奔者,基地並不會安排任何住處。她身上所有的食物早已吃光,連一顆晶核也沒有,甚至在基地外就已經斷糧了大半天。最低級的暫時接待所——隻要一個饅頭便可以得到一個草席鋪位——她也無力支付,隻能跟著人群去天橋下、街角、樓房的弄堂裡,到處找地方露宿。
她還記得每到一個地方,不是被當地居民嫌棄,就是被治安隊驅散,要麼就被已經占據那個地方的人強行趕走。她走了很久很久,連方向都分不清楚,更彆提找到楊家或者誰來投靠。她真的快撐不住了,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男人搶了她的行李箱。
她的行李箱裡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隻有換了又換的兩身臟衣服,勉強還能再穿;路上撿來的幾塊破布,可以鋪在地上睡;一條被菜湯浸濕的座椅靠墊,那是她拚了命才從一輛車上撿來的,可以用來保暖。若不是靠著這條靠墊,她在基地外的幾個寒夜裡可能早就凍死了。
行李箱裡還有兩個碗,一雙筷子,一雙舊運動鞋,遮陽帽,乾巴巴的毛巾,兩把電池用光的手電筒,最重要的,還有半瓶礦泉水,雖然已經有些異味。
那時候她的農場……不,應該說是玉鐲空間已經出現,但她對這種“異能”了解甚少,而且經常無法成功感應到空間,也無法隨時拿出裡麵的東西。所以她不敢把所有物品都放在裡麵,而是分成兩份,一份放在行李箱裡,一份留在空間中。所以當行李箱被搶,她下意識地急了,慌了。
她心裡像有一把火在燒,紅著眼追了好幾條街。好在對方似乎也餓了很久,沒什麼力氣,跑得並不快,兩人都沒有多少體力,最後反倒是行李箱先支撐不住,在一個臭水溝旁散了架,裡麵的東西全都散落出來。
那人拚命翻找那些物品,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氣得狠狠地啐了一口,隨後一腳踹翻了追上來的她“窮乞丐還裝這麼大個箱子,累死老子了!”
那句侮辱她一直沒有忘記。她撲上去和那人廝打,抓、扯、咬,幾乎不要命似的,把那人打得嗷嗷求饒。等她終於停下,看著散落一地、被汙水浸透的破爛箱子,裡麵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幾乎有種嚎啕大哭的衝動。要不是恰好有個好心人路過,給了她兩枚白核,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曾經是那樣的狼狽不堪啊。
每次回憶起這些,她都覺得那時的自己既可笑又心酸。
楊子晴心緒起伏不定,望著外麵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築,恍然間隻覺仿若隔世。一切都像是一個酸澀而無儘的夢境。她的眼眶不知何時濕潤了,寒風陣陣,吹得眼睛生疼。
真是……矯情啊。
她抬手輕輕蓋住眼睛,幾息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搖上了車窗,坐正身子,麵容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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