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找到雲昭公子了!”
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書房的寂靜,白霽的聲音帶著一絲喘息,從門縫透入。
謝寅川手中的毛筆一頓,墨汁順著筆尖滴落,洇開在案上的信紙上,像一片突如其來的陰影。
他盯著那片墨跡,半晌沒有動彈,直到白霽又喊了一聲,他才緩緩放下筆。
案上的信昨夜剛寫到一半,催促派往伏水城的將領加緊行動。
自從得知傅侯綁架雲昭後,謝寅川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他的目光掠過信紙,眉頭微皺,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
“人呢?”打開門,他的聲音裡透出一絲沙啞。
“正廳。”白霽立刻答道,滿身風塵中透著幾分急切。
謝寅川不再多言,步履比平日更快幾分。
他沿著長廊向正廳走去,長廊儘頭灑入的光線隨著風輕輕晃動。
他的手依舊緊攥著袖口,腦海中翻湧著許多可能性雲昭是否受傷?他還好嗎?
即便白霽臉上隱隱帶著喜悅,他也無法完全放下心頭的石頭。
推開正廳的門,他終於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雲昭垂著頭,雙手緊攥,整個人像是一隻被拔了羽的鷹,再也沒有往日的生氣。
顧陵川站在他身旁,雙手背在身後,神情冷峻,像是一座山般穩固,但眼底那份凝重的情緒卻無從掩飾。
廳中另一側,一位素衣女子安靜地坐著,背脊筆直,神色平和得近乎詭異。
謝寅川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回雲昭身上。他緩步走近,語氣略顯低沉“昭兒,怎麼了?”
雲昭沒有回應,他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卻依然低著頭,像是沉浸在某種深不見底的情緒中,掙脫不得。
謝寅川停在雲昭麵前幾步遠的地方,轉頭看向顧陵川“陵川,發生了什麼?”
顧陵川微微抬頭,喉結滑動,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他的視線下垂,像是不願麵對謝寅川的質問。
謝寅川的心猛然揪緊,呼吸似乎都變得困難了一些。他掃了一眼廳內的氣氛,那種壓抑沉悶的感覺讓他胸口發悶。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那名素衣女子身上,語氣中帶了幾分隱隱的威嚴“姑娘,你是?”
女子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黎正庭死了。”
謝寅川整個人僵住了。
他的目光鎖定在女子臉上,仿佛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才說什麼?”
“黎正庭死了。”女子重複道,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像一道驚雷,瞬間劈裂了謝寅川的思緒。
謝寅川愣在原地,仿佛所有聲音都從世界上消失了。他的目光從慕熙雪的臉上緩緩移向雲昭和顧陵川,聲音顫抖“是真的嗎?”
顧陵川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而雲昭雙手攥得更緊了,他的肩膀輕輕抖動,像是在強忍住什麼情緒,卻始終不肯抬頭。
謝寅川胸口湧上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他的手扶住椅背,像是要借此穩住身體。可是,那種失重感依舊鋪天蓋地而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一直以為黎正庭那樣的人不會輕易倒下。他是黎耀國的燈塔,是所有人逆風而行時的信仰,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沒了?
“黎兄……”他低喃,聲音哽咽,喉間像是被什麼堵住,半天吐不出第二個字。他閉上眼,極力壓下胸腔中的痛楚,但眼眶卻漸漸泛紅,淚水模糊了視線。
過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聲音艱澀“這位姑娘,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慕熙雪搖了搖頭“未見到凶手,多半是仇家尋仇泄憤。”
謝寅川聞言,胸口劇烈起伏,他努力平複著情緒,像是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他心中隱隱作痛,不是沒想過黎正庭會有這樣的結局,卻沒料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