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曦,你……還感覺到毒性嗎?”
他再次確認,聲音透著極度關切。
她定定看他那雙略顯慌亂的眼,幽幽回道“一點沒有,我現在連內力都能暢快運轉。你再讓我抹藥,隻不過浪費藥粉。”
他苦笑“浪費就浪費點,我……心安。”
她掀唇微揚“何苦?我從不需要彆人替我擔心。”
雲晟卻輕搖頭“可我願意擔心。”
兩人對視片刻,靜默像流動的時間,將一切外界喧嘩都隔絕。
半晌,她才輕輕偏頭“不必太投入,你知道我不死不滅。真的……無需這麼認真。”
他低聲歎“死不了,不代表不會痛。還有……哪怕你真刀槍不入,我也想儘力護你。”
她眸光微動,心弦仿佛被輕輕撥了一下。
她原本以為,他關心自己隻是因為大局或恩情,卻沒料到他說得如此直白。
一種溫暖的酸澀在胸口翻湧,她卻依舊壓下情緒,譏諷般揚眉“護我?你先護好自己吧。”
雲晟被她懟得滿臉通紅,卻不退讓“哪怕我受傷也沒關係,我……我想儘力陪你。就算被你嘲笑,我也不想退。”
她聽得心頭更緊“你到底……”
她沒有把後麵話說完。
這瞬間,兩人離得極近,他握著她的手臂,甚至能感受她細膩的脈搏跳動;而她,凝視他因緊張而染紅的麵頰。
空氣仿佛灼熱。
雲晟忽然意識到這曖昧氣氛,更加慌張,匆忙收手,從瓷瓶裡倒了點清水想清洗他手上殘餘藥膏,卻不料動作太急,弄得水濺到她衣袖。
“呃……對不起!”
他趕緊抽紙布幫她拭去,手忙腳亂,差點再次碰翻桌上燭台。
她乾脆握住他腕,沉聲“雲郎,慌什麼?坐好。”
他僵在那裡,如同被點穴。
她輕輕抽出自己手,抽回衣袖在昏暗燭光裡快速抖了抖,不甚介意“這點水漬,我不會介意。”
雲晟極度尷尬“阿曦,我……”
她擺擺手“算了,彆再折騰。不如快擦乾淨自己手。”
他聽話地擦手,然後慌慌張張收拾桌麵那半瓶藥膏與濕布“那……就這樣吧。你再有什麼不適,一定告訴我。”
她雙臂抱胸,似笑非笑“雲郎,你問了幾百次了。我再強調我無礙。”
雲晟神情更窘,幾乎無地自容,忐忑地站起身“好……那我先走?”
她轉過臉去“你愛走就走,我不攔。”
他定定看著她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卻知道她最不喜歡黏糊,便隻能壓下萬般柔情“那……阿曦,好好休息。”
說完,雲晟轉身往門口走。
臨邁過門檻時,他又不放心地回頭“你……真的沒半分疼痛?要是夜裡傷處不舒服,我就在隔壁,你隨時——”
“行了,雲郎,我知道。”
她語帶調侃,一字一頓“你就在隔壁等我呼喚,是吧?”
雲晟被她直言得又一次臉紅,點頭不語,轉身快步離去。
屋裡恢複安靜。
慕熙雪盯著桌麵上那點沒來得及擦乾的水跡,想起他方才慌亂的神色,胸口奇異地一暖。
“三千年……竟還有人這樣執拗地關心我。”
她走到窗邊,看外麵夜色如墨,冷風撲麵而來,卻感受不到絲毫寒冷。
她低聲自語“雲郎……真是笨。”
笨,卻讓她有些不舍得嘲諷。
或許在她漫長人生中,他是少數敢發自內心為她著急的人。
哪怕她不需要保護,卻也不厭其煩地“強行”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