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筱一夜歡愉,心情格外舒暢,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
當他看到那個仍然被吊著的身影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眷戀和憐惜。
儘管如此,今日乃是皇後的壽辰,作為宮中重要人物之一,他還有諸多事務需要去應對和處理。他不得不暫時放下這份情感,集中精力去麵對即將到來的種種。
為了確保那個人能夠得到妥善照料,拓拔筱特意召喚來了王遷,並鄭重地囑咐道“王遷,他就交由你來伺候。若有任何差池,我要你的命!”
王遷領命後,小心翼翼地走到絞盤前,慢慢地鬆開繩索,一點一點地將人緩緩放下。隨著鐵鏈逐漸失去拉力,那人如同一具失去支撐的軀體一般,軟綿綿地無力傾倒下來。
王遷急忙跑上前去,迅速拉過一張椅子,穩穩地將人放置其上。接著,他又趕忙返回絞盤處,繼續操作著將剩餘的繩索全部放完。
待一切妥當後,王遷來到那人身邊,試圖將其扶起並幫助坐正。就在這時,一聲沙啞而低沉的吼聲傳來“彆碰我!滾開!”這聲怒吼出自陳不易之口,那曾經溫潤清朗的嗓音此刻竟變得如此沙啞。
王遷聞言,眼眶瞬間濕潤了。他何曾見過陳不易這般模樣?以往無論遭遇何種艱難險阻,陳不易總是能沉著冷靜地應對,從未顯露出絲毫的驚慌失措。
可如今,眼前的陳不易不僅焦躁不安、驚恐萬分,更是一副如同行將就木的慘狀。原本那位朝氣蓬勃的少年郎,如今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令人痛心疾首。
沒過多久,一名婢女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她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擺放著一些精致的吃食以及一瓶散發著淡淡草藥香氣的藥膏。
王遷趕忙伸手接過婢女遞來的藥膏,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陳不易身邊。他定睛一看,隻見陳不易的手腳上遍布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這些傷痕皆是由那沉重的鐵銬長時間摩擦所致,傷口處已經血肉模糊,讓人不忍直視。
王遷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輕輕地將手中的藥膏擠出一點,輕柔地塗抹在陳不易的傷口之上。當那冰涼的藥膏接觸到肌膚的時候,仿佛給陳不易帶來了一絲絲難得的清明之感。
陳不易微微睜開雙眼,他的目光冷漠如冰,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王遷,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發出的聲響一般“彆碰我!滾開!”這突如其來的怒吼,讓王遷的手不禁頓了一下。
王遷並沒有因為陳不易的嗬斥而退縮,他眼中含著淚水,帶著些許哭腔說道“公子,我會再輕點兒,絕對不會再弄疼您了……”說著,他又繼續小心地為陳不易上藥。
陳不易卻絲毫不領情,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暴躁無比,原本虛弱無力的身體也開始拚命掙紮起來,想要站起身來。隨著他的動作,身上的鎖鏈被拉扯得嘩嘩作響。
“滾!彆碰我!”陳不易的喉嚨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發出一聲比一聲更為嘶啞的咆哮聲。這怒吼仿佛要衝破雲霄,震碎周圍的一切。
王遷被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緊緊握著的藥瓶差點就掉落下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與難以置信。
眼前這個麵色鐵青憤怒焦躁的人,真的是那個向來溫文爾雅,對任何人都寬厚以待的陳不易?此刻的他,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王遷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什麼遭遇能讓一貫風度翩翩的陳不易變成如今這般模樣。麵對陳不易的怒火,他一時之間不知所措,隻是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原地,手裡還傻傻地抓著藥瓶,腦袋裡一片空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王遷依然呆立當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陳不易的領口下方。那裡,有一抹暗紅色正逐漸蔓延開來,如同盛開在黑暗中的一朵血腥之花,妖冶而又詭異。
王遷心頭一緊,也顧不得陳不易那充滿怒意的眼神以及駭人的表情,他猛地一把扯開了陳不易的衣服。刹那間,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麵展現在他眼前——陳不易那原本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一道道猙獰扭曲的傷痕,這些傷痕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猶如一張恐怖的蜘蛛網覆蓋在他略顯單薄的身軀之上。
尤其是鎖骨下方的那一處傷口,皮肉外翻著,深得幾乎可以看見骨頭,長長的裂口不停地往外冒著鮮血,仿佛永遠也止不住。
王遷緊緊地捂住嘴巴,瞪大雙眼,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實在想不通世上怎會有人如此狠心,竟能下此毒手!
王遷緊咬著牙關,全身顫抖不已,最終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畜牲!禽獸不如!”這幾個字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恨意與怒火。
淚水在王遷眼眶中打轉,他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清洗著傷口。每碰到一處傷痕,他都會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堅持仔細地上好了一遍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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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遷忽然注意到,不僅是已經處理過的地方有傷,就連脖子、肩膀以及後背處,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咬痕。這些咬痕深淺不一,但無一例外都清晰地印刻在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膚之上,顯得觸目驚心。
看到這番景象,王遷心中已然明了昨天究竟遭遇了怎樣的事情。然而,即便真相擺在眼前,他卻仍然心痛得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王遷緩緩蹲下身子,來到陳不易麵前,輕輕搖晃著他的手臂,帶著哭腔說道“公子,您千萬不要自暴自棄啊!還有好多人都在等著您呢!而且您曾經親口答應過他們,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
就在此刻,一直處於混亂狀態的陳不易終於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他那原本充滿暴躁和凶狠的雙眼漸漸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絕望和深深的痛苦。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不斷地滾落下來,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浸濕了衣襟。他的聲音變得異常嘶啞,仿佛每說一句話都要耗儘全身的力氣,那悲痛欲絕的呼喊令人心碎“可是……可是我真的活不了!我已經沒有活路了,再也不想活不下去!求求你,殺了我吧!讓我解脫!”
麵對陳不易如此決絕的請求,王遷拚命地搖著頭,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不!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僅僅片刻之後,王遷又猛地向前衝去,雙手緊緊地抓住陳不易的手臂,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大聲吼道“陳不易!你給我振作起來!你是堂堂男兒,遇到這麼點兒困難就想放棄生命?你還這麼年輕,未來有著大把的美好時光!為什麼不活下去!這算得了什麼!啊!陳不易,你能不能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堅強!彆把這些看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