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番話,原來是這個意思。”謝思行低聲喃喃,眉宇中有著許多懊惱。
謝懷義看向他“思行,你說什麼,嘉煜他對你說了什麼?”
謝思行深深吸了一口氣,眸色凝重道“嘉煜昨晚找過我,說他想做一件‘離經叛道’的事,我心裡有些懷疑,今天來找您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還是我來晚了。”說著,他垂著眸,沉默地看向地麵。
見他這副樣子,謝懷義心中的鬱憤之氣消散了些,他走到他麵前,右手輕輕放在謝思行的肩上。
“思行,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嘉煜他,太孟浪了。”
書房裡有著死寂般的寧靜,稍頃,這安靜便被一聲大喝打斷。
謝夫人抬著衣袍小步跑過來,神色焦急道“不好了,我找不到嘉煜這孩子了。”
謝懷義當即將頭瞥到了一邊,怒氣再次在心頭劇烈地翻湧。沉默片刻,他閉上眼,不忍道“嘉煜他走了。”
“走,走是什麼意思?”謝夫人神色怔忪,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謝懷義一甩袖子,憤怒道“他逃婚了!今晨他離開了謝府,如今已經不知道在哪個地方了!”
“什麼?逃婚?這怎麼可能?他明明昨日還用我正常說著話,怎麼會突然不告而彆……”謝夫人目光一片迷惘,然後,她抓住了謝懷義的衣袖,“你說他走了,證據呢?也許他隻是在城中閒逛呢?”
謝懷義麵色沉痛,向前走到書房的角落,他將那個揉皺的紙團撿起,然後緩緩遞到謝夫人的手邊。
謝夫人有些不解“這是?”
謝懷義彆過頭“他留下的。”
謝夫人不敢相信地看向這個紙團,半晌,她顫顫巍巍地接過,雙手顫抖得幾乎無法展開這張紙條。
許久,發皺的紙條上的字清晰地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父親,母親,嘉煜去尋屬於自己的自由了,勿念。”
謝夫人死死盯著紙條上的字,嘴唇顫抖著,最終,她終於支撐不住,忽的向地麵倒去。
謝思行離得近,千鈞一發之際立刻攙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謝夫人茫然睜開雙眼,眼眸漫無邊際地看向頭頂,緊接著,她的目光掠過謝懷義,最後落到了謝思行的身上。
都是他!
謝夫人猛地推開他“都怪你!都是因為你回來了,嘉煜他才會受氣出走的!”
“你說什麼胡話?!”謝懷義低罵。
謝思行突然被推開,身子趔趄了兩下,又聽到謝夫人的一席話,心上忽的又有一盆涼水當頭澆下。
謝夫人將臉埋在雙手中,死氣沉沉道“嘉煜走了,可孟府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如今這件事情該怎麼辦呢?”
謝懷義重重地哼了一聲“慌什麼,一天的時間,他跑不遠的!”
謝夫人哀痛地看向他“我倒是希望能儘快找到嘉煜,但是這件事不宜聲張,他又不可能躲在那些不易隱蔽的地方,一天之內,我們怎麼尋得到他?”
她說的有理,謝懷義沉默了。
停了片刻,他將目光轉向一直靜靜站在一旁,沉默無言的謝思行,緩緩詢問道。
“思行,你在昆侖修煉數年,可有學了什麼術法能解決此事?”
窗前,幾朵爭奇鬥豔的海棠花探入了房中,春光流瀉入這小小的閨房之中。
作為今日大婚的新娘,鬱繁早早便被李嬤嬤叫醒,然後在她的反複叮囑中任由五六個小丫鬟為她梳妝打扮。
“小姐,謝公子溫文爾雅,今夜過後,你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你今日定要小心言行,勿讓他厭惡於你!”
鬱繁板著臉,每次聽到這些嘮叨她都很不爽。憑什麼她要謹言慎行,而不是謝公子在她麵前小心做事?
若今晚那謝公子哪怕丁點惹她不快,她都會狠狠教訓他一頓!
她思索著,臉上倏地傳來輕微的刺痛。丫鬟雙手正綁著交叉的紅繩在她麵上緩緩摩挲著。
鬱繁蹙起眉“這是要做什麼?”
李嬤嬤板起了臉“小姐,這是開臉,保證那謝公子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傾心於你。”
鬱繁挑眉。
“小姐,彆做那些小動作,太不好看了。”
鬱繁看了她一眼,然後沉默了。
忙活了許久,臉上和頭發上的工作終於做完了,鬱繁如釋重負地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心情舒暢地伸展自己的雙臂。
“小姐,現在該穿上大紅嫁衣了。”
說話間,兩個丫鬟打開了木盒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嫁衣取出,緩緩地將它展開。
其實前兩天鬱繁也在李嬤嬤的催促下試穿過嫁衣,當時隻覺得不錯,如今放在這特殊的日子裡,鬱繁的心境不禁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鬱繁打量著這件大紅色的嫁衣。嫁衣的衣襟上繡著繁複精細的金色鳳凰圖案,金色的絲線在天光之下異常耀眼,衣擺處,流雲和花卉圖案交織,走起來衣擺輕晃,看起來奪目又動人。
看著這件嫁衣,鬱繁倏地發現自己的心情變得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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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次計劃外的替嫁還是不錯的。
半個時辰後,天際的光芒越來越耀眼,時候也不早了,鬱繁終於披上了一身嫁衣,她坐下,最後李嬤嬤神情激動地將嵌著無數寶石的鎏金鳳冠戴到了她的頭頂。
鬱繁驚豔地看著銅鏡中那個煥然一新的自己。
李嬤嬤繞著她走了一圈,她雙眼含著淚,然後在鬱繁沉靜的注視下將一個朱紅色的蓋頭蒙到了她的鳳冠上。
蓋頭是由輕紗製成的,鬱繁被李嬤嬤牽著走,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周圍的風景。
一會兒,鬱繁便被帶到了眾人雲集的花廳中。
孟家眾人圍在堂中,皆是一臉欽羨地看著站在中央的那位新娘。
孟老爺真是為他的女兒選了一個極好的夫君,阿楚嫁過去後兩個人婚後生活定會非常美滿。
說不定,來年他們便能誕下麟兒呢!
孟老爺與有榮焉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注視久了,眼底倏地湧現出些許淚花。
身旁,孟夫人眼眶微紅,一滴淚珠砰的掉落。
孟老爺將妻子擁入懷中,心情複雜地看向不遠處的孟楚。
半晌,他緩緩說道“阿楚,若那謝家小子惹惱了你,父母一定會為你出氣。”
鬱繁唇角露出春風般和煦的微笑,用力憋出幾滴淚來。
“放心吧,父親,女兒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幾人又敘了一會兒話,過了片刻,院中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老爺,姑爺來了!”小廝喊道。
堂中濃鬱的依依不舍的氣氛立刻被打斷,孟夫人怔住了,她走向前,雙臂展開,然後緊緊抱住了鬱繁。
“阿楚,以後受了一定要和母親說。”
孟老爺走到兩人身旁,雙眼含淚地看著兩人緊緊擁抱的場景。
“姑爺來了!”
孟夫人抬頭,身子逐漸抽離,緩緩鬆開了這個擁抱。
堂中人一齊向那徑直向這處走來的紅色身影看去。
那謝公子長身玉立,臉上有著一抹溫和的微笑,那微笑僵在唇角,幾乎有些僵硬了。腳步邁得慢,看起來異常拘謹。
鬱繁透過輕紗蓋頭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皮相挺好,身材也不錯,脾氣嘛,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據她多年看人的經驗,應該也是不差的。
新郎彎下腰,認認真真行了個禮。
“嶽父。”他聲音低啞,眸光平靜無波。
孟老爺對謝嘉煜此番表現十分滿意,容貌端正,一舉一動沒有出錯。他心中充滿了讚賞“嘉煜,從今以後,我這女兒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謝嘉煜唇邊綻開一個輕柔的笑“放心吧,嶽父,阿楚到了謝府,我必定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孟老爺認同地點點頭,他歎了口氣,然後如釋重負地揮手“既然如此,阿楚,你願意同他走嗎?”
鬱繁抬眼看著眼前的謝嘉煜。不知是不是害羞的緣故,他始終沒有看向她。
帶著絲疑惑,鬱繁輕輕點了下頭“父親,母親,我願意。”
說著,謝嘉煜牽起她的手,同她並肩向著大門方向走去。
鬱繁垂眸,心中總感覺有些奇怪。
謝嘉煜雖握著她的手,但力道並不重,隻要輕輕地一抽便可將兩隻手輕鬆分開。而且,謝嘉煜的手一直都在出著汗。
出汗……這個謝家的公子,竟然比她這個冒牌新娘還緊張?鬱繁不禁感覺有些好笑。
孟楚說謝公子表麵溫潤如玉,骨子裡卻惡劣無比,鬱繁之前將這句話牢牢焊在心頭,此時卻有些懷疑了。
身旁的人一直牽著她上了花轎,而後,那隻手像是躲避惡鬼似的,迅速從她的掌心抽離開。
鬱繁對這男子愈發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