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鬱繁正穿著一身新衣裳站在賣果脯的攤販前,口裡正念念有詞地思索要買哪種零嘴。
驚駭中的謝府下人見到這一幕,幾乎都驚呆了下巴。
被拉著回到謝府,鬱繁入眼處第一個人就是李嬤嬤。
她正憂心忡忡地站在謝府大門前,滿是皺紋的臉生滿了汗。
看到鬱繁驚詫的神色,她立刻走上前,拉著她的手急急問道。
“小姐,永州那麼危險,您怎麼能想到哪一出是哪一出,貿然就出了城呢?”
鬱繁歪著頭,用天真無辜的眼神看向她。
“嬤嬤,我和你開玩笑的,你怎麼相信了?”她輕笑,“我在成衣鋪裡買了一件新衣裳,還買了些零嘴。”
歡快地轉了個圈,然後將手中的東西塞到李嬤嬤懷中,鬱繁挽了個笑“怎麼愁眉苦臉的,嬤嬤,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時候怎麼會出去呢?”
李嬤嬤愁眉微鎖,無可奈何地看著她。
剛同李嬤嬤說完話,大門左側一輛馬車猛地向這邊疾衝過來,馬兒嘶鳴,一個人流星般衝下了馬車。
“阿楚走了?!”謝懷義急紅了臉,嘉煜出去就算了,現在剛娶進門的兒媳婦怎麼也要走?
這要是走了,他還怎麼同孟老爺他們交代?
腦中空白一片,謝懷義風風火火地向府中走去。
“父親?”一旁一個軟糯的聲音響起。
這熟悉的聲音……他迅速回頭,卻見到已經離府的那個人正站在一群人的中央詫異地看著他。
怔了一下,謝懷義回神,急不可耐地走到她身前。
“阿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有人說你走了?”
李嬤嬤見親家如此慌張,慌忙解釋道“是我誤會了,阿楚她隻是悶了,想出去走走。我以為她要出城,這才……”
“嬤嬤,彆這麼說,都是我的錯。”鬱繁急忙攔住,低下頭囁嚅道,“父親,是我同嬤嬤故意開玩笑,才讓你們這麼大費周章地尋我……”
謝懷義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兩人,一人嚴肅。
事已至此,他也算知曉了事情的始末。為了找人,謝府花費那麼多氣力,他本該生氣,可……孟楚她做這件事情情有可原,一想到這個,他心中的怒火瞬間平息。
斂下眉眼中怒氣,謝懷義無奈地看了一眼麵前低頭認錯的人,悵然道。
“既然阿楚無事,那便先回府吧。”
霜華院中。
鬱繁歉然地看著隱隱發怒的謝夫人“母親,這件事都是阿楚的錯。”
對麵的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阿楚,你怎能拿身家性命開玩笑,天京到永州,路途多險阻,你怎能去那裡?你知道麼,你這一句話,幾乎讓全謝府的人為你跑斷了腿,除此之外,還讓嬤嬤,我,還有你的父親他們擔憂……”
她當然是知道會造成這個後果才出了府的。
鬱繁心裡盤算著,麵上兩條秀眉委屈地扭作一團。
“母親,阿楚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
謝夫人花了好長時間才平息怒氣,窗邊,丈夫對她微微搖頭。謝夫人心裡一堵,須臾,她終於吐出心口那道不順的氣,雙手搭上少女單薄的雙肩。
她放緩了語氣“阿楚,你知錯就好。父親母親並非怨你,隻是希望你能更加識大體,體恤我們的苦心。”
鬱繁埋著頭不說話。
門邊傳來木輪滾動的聲音,鬱繁聞聲抬頭,隨後急忙跑了過去。
“悠然妹妹,阿楚沒有讓你擔心吧?”
莫悠然雙唇翕動,片刻,終是合上唇搖了搖頭。
“姨母,我正好有事需要阿楚幫忙,如若您這裡無事,我便先帶她走了。”
謝夫人知道這是托辭,深深看了兩人一眼,終是點了頭。
“你們回去吧。”她又板起臉,“阿楚,記住,以後可不能再做這種事情了。”
鬱繁垂頭喪氣地點頭。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鬱繁一雙狡黠眼眸看向彆處,片刻,果見天邊出現謝思行的身影。
她揮臂大喊“兄長!”
遠處那人斂了目,抬眼訝異地向她望來。
莫悠然停住了動作,在一旁靜靜看著兩人動作。
謝思行落下後,鬱繁垂手而立,驚豔道“回京多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兄長禦劍而行!”
謝思行修長劍眉微蹙,一向古井無波的眼神疑惑地看過來。
“你不是離京了嗎,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裡?”
鬱繁委屈地低下頭“哦,是我胡謅的。我隻是想同李嬤嬤開個玩笑,也沒想過她會當真,是我的錯,讓你們這麼大動乾戈……”她用腳尖點了點地,臉頰癟了下去。
抬眼觀察謝思行的神情,他還皺著眉,神色不定地低頭看著她。
鬱繁又低下了頭,再次道歉“兄長,我錯了……”說完,她轉身看向身旁的莫悠然。
莫悠然原是旁觀,見到鬱繁向她求助,立刻回過神,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