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屑,鬱繁懶懶抬眸,眨著瑩瑩水眸向莫悠然望去。
“悠然,你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之前莫悠然常悶在房中,應當有許多事情沒做過。鬱繁覺得自己身為一隻妖,但好歹遊曆在世間百載,對這民間的風俗還算習慣,心裡也有做東道主的打算。
莫悠然搖頭,倒是抬眼向她看來“阿楚,聽姨母說,你回京前一直在各州遍訪名師,應是也沒好好逛過這夜市吧?”
鬱繁低聲喃喃“逛還是逛過幾次的,你不必為我擔憂,我知道的可多著呢……”對付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也夠了!
說著,在莫悠然回首看向謝思行時,鬱繁雙臂輕抬,徑直推著她的木椅向前走去。
“你擔憂兄長做什麼,他雖常年不在京中,但想必也是逛過的。”她掀起眼簾粲然一笑,皎皎目光掠過謝思行的臉,手指輕點莫悠然的肩,“你不必掛念我們。”
聽她這麼說,莫悠然猶豫片刻,緩緩說道“聽聞坊間有‘鳳凰於飛’的表演,我想去看看。”
鳳凰於飛……鬱繁咬著唇思考,不過是幾出繪聲繪色的戲,將太祖當年那場經曆的奇事編排了一遍罷了。
挑了挑眉,鬱繁笑道“好啊,我這就帶妹妹去茶樓聽戲。”她回頭,問向身邊的人“兄長可有什麼意見麼?”
謝思行啟唇“你們想做什麼自去做,不必管我。”
鬱繁含笑頷首。一旁的丫鬟看不得她推自家小姐的木椅,因此急忙攬住了活,兢兢業業地在莫悠然身邊忙前忙後。
這下倒是又讓鬱繁空下來同謝思行說話了。
眼眸輕轉,鬱繁故作好奇地問道“那長公主一意孤行將兄長困於府中多日,兄長這段時日過得可還好?”
幾人走在街道一側,廊簷下懸掛的風燈將謝思行的臉映的半明半暗,莫悠然同她一齊望來,怔了片刻,謝思行淡然道“還好。”
這算什麼回答……鬱繁偷偷拿眼覷他,又同情地說道“阿楚雖常年不在京中,但那長公主的惡名也是如雷貫耳,兄長如此說,定然是不想讓我們擔心。”
謝思行唇邊抿起一個清淡的笑“她沒有為難我,你們不必將此放在心上。”
莫悠然瞧著鬱繁,而鬱繁繼續一心一意地“安慰”著“兄長真是大度。”秀眉微蹙,她軟下聲音“若是兄長受了委屈,可彆都憋在心裡……”
耳邊傳來一聲輕咳,鬱繁轉過頭看向莫悠然“妹妹,你可是受寒了?”
莫悠然牽住她的手,唇角的笑看起來有些和善“我心中煩悶,想和阿楚多說幾句話。”
鬱繁心中可明白著呢,見她如此說,當即借坡下驢,又和莫悠然攀談起來。
聊了許久,幾人終於走到了茶樓。
鬱繁望著眼前車水馬龍,水泄不通的街道,頓時對擠進茶樓這個想法有些懷疑。
絡繹不絕的人群中,偶爾有幾個往外走的人,鬱繁絲毫不見外地拉住一人。
“敢問兄台,那茶樓裡是什麼情況,可還有空座?”
那人原想推拒,可當看到鬱繁的麵容時,雙眼直射出兩束精光,呆呆地站在原地。
鬱繁心中微訝,難道她這是遇見了個好色之徒?
注意到女子身後有一道幽深目光正直視著他,男子頓時回了神,匆忙回道“茶樓裡人多著呢,樓下的座位都坐滿了,隻怕就剩下些有錢人預定的雅座了。”
莫悠然眼眸露出悵然神色,鬱繁則是不服氣地撇唇“你怕是說的不準,我這就進去看一看。”
正要抬腳,莫悠然拉住她“阿楚,不必去了,明日早些來便好。”
鬱繁睜大眼眸看著她“那怎麼行,豈不是還要多跑一趟?”旁邊傳來謝思行的聲音。“那人說的應是真的……”
鬱繁沒等他說完,虛虛一揮手,便越過麵前的男子向裡麵走去了。
一刻鐘後,鬱繁昂首挺胸哼著小曲兒返回了茶樓門口。
謝思行正背轉身同一人說著話,莫悠然同丫鬟坐在一旁。
鬱繁步履輕盈走到莫悠然身旁,眉開眼笑道“樓上有個位置沒人,悠然正好可以去。”
莫悠然的麵容陡然綻放出光采,片刻,她好奇地問道“阿楚是如何知道的,那掌櫃的可同意了?”
鬱繁連連點頭,目光中滿是得意。
這點小事,當然難不倒她。她先是從小二處打聽到掌櫃的行蹤,又觀察了一遍樓上的位置,尋到空隙,她便扮成掌櫃的模樣吩咐小二將那間無人的房間讓給她們。
莫悠然仍是將信將疑,抬起纖長眼睫看著她“阿楚可是有什麼人脈……”
鬱繁擺手“妹妹彆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同我一起去吧。”
她側眸看向謝思行的方向,茶樓大門前掛著昏暗的紅燈籠,看不清說話人的麵容。因而,鬱繁詢問道“兄長這是在同誰說話?”
莫悠然支起頭“聽表哥說,那是他在皇宮辦事時認識的一位好友。”
心中有了些想法,鬱繁回過神,便推著莫悠然徑直向茶樓走去,丫鬟則亦步亦趨跟在兩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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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茶樓,看到院中摩肩接踵的人群,莫悠然登時一怔“這麼多人……”
鬱繁輕哂,然後同丫鬟一起攙扶著莫悠然上了樓。
她們所在的雅間所處位置極好,一低下頭便能看到戲台上正演著的戲。莫悠然再次驚訝“阿楚,你是如何辦到的……”
鬱繁輕拍她的雙肩“山人自有妙計,悠然不必擔心,隻管安心看著就是。”
莫悠然眼神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轉過了頭。
靜坐片刻,鬱繁注意到莫悠然已經沉浸於戲碼中,輕輕起身,她緩緩走下樓去。
行到中途,鬱繁又見到了方才在門前攔住的人。
他伸開半臂擋住她的去路,話語吊兒郎當。
“不知姑娘是哪家娘子?”
鬱繁懶得理他,冷哼道“不管是張家還是李家,反正不是你家的。你儘管讓開。”
那男子仿佛聽不懂諷刺的話,臉上仍掛著笑,他定定看著鬱繁,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過了今晚,你就會是我家的娘子了。”
說完,他緩緩放下手,側過身讓鬱繁走去。
這人到底在說什麼癡心妄想的話?鬱繁瞪了他幾眼,步伐飛快向門外走去。
謝思行見她走來,回頭望了她一眼。鬱繁頷首,走近了,這才看到同謝思行說話的人。
雖是穿著一身輕巧的便服,但那張五官硬朗,中氣十足的臉,鬱繁心神一動,立刻就明白過來這個人的身份。
這不就是那日押她去宗廟,後來因為失職被拖去宮門外打了二十杖的黑甲軍將領嗎?
鬱繁大半個身子躲在謝思行身後,隻有一張臉探出來,懵懂問道“兄長,這人看著好麵熟,他是哪位大人啊?”
謝思行緩緩道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