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被蘭娘趕出來,一步三回頭的走向自己的屋子,她還沒跟爹聊過癮呢。卻見大娃二娃就蹲在她的門口等她,見到她過來,還不待她開口大娃就道“小姑,沒關係,咱們以後再掙。”
“是啊小姑,再說,公中本來就是應該交的,咱們先前是忘了,現在正好咱們給補上了,咱們以後就不會忘了。”二娃配合道。
大娃二娃怕喜寶心裡自責,有落差,就搶先來安慰喜寶,省的她心裡難過。
喜寶倒是沒有難過,隻是心裡確實覺得有些對不住大娃二娃,畢竟先前錢都分好了,現在一下子縮水,肯定會有落差感。
但是公中確實應該交,他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能交公中說明他們長大了,有能力了,還彆說,其實還挺驕傲的。
喜寶聞言也應聲道“嗯!咱們以後還會掙更多的錢的!”
然後進屋把錢拿出來,三個小孩平分了,因為找不開,喜寶多拿了一文錢,一人十二文錢也很是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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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娃二娃走了後,喜寶仔細關了門,想了想還不放心,就把門上的插栓給插上了。
她悄悄地在桌上點了一盞小燈,讓阿財給她把瓜子還有油紙拿出來,自己又跑到箱子裡麵翻出小細麻繩,準備開始新一輪的包瓜子。
她拖了大哥給她做的小竹椅,坐上去包瓜子,一邊包一邊跟阿財聊天。
這幾天她仿佛了解了現實的一角,隻是這一角就足夠讓身為孩子的她感到煩惱與困惑的了。
好像自爹傷了腿以後,以前的那些懵懂時光全部都變得清晰了起來,她會思考了。
雖然現在她還有很多事情不懂,但是她正在慢慢的認識這個世界,就像小兔子剛出洞穴一樣。
雖然喜寶不說,但是阿財能感受到她的心情與感受。
喜寶包了一會,手指有些酸痛,她活動了一下手指,突然想到今天去抓藥“財財,我今天跟大哥去抓藥,但是那個醫館竟是開到巷子裡的。”
不怪喜寶覺得稀奇,一般來說,醫館都會開在大街上,有明晃晃的招牌,這樣才能方便更多的病人前來求醫問藥。
可是張大夫卻偏偏把醫館開在這麼偏僻的巷子裡,喜寶不禁好奇,這樣偏僻的地方怎麼會有人前來就診呢?畢竟人少的話,自然賺不到什麼錢財啊。
阿財沉默片刻後說道“宿主,那裡其實是張大夫的家。”
這就更稀奇了,通常來說,醫館是醫館,家是家。一般情況下,大夫們都不太願意在自己家中為人治病的,都是去醫館坐堂,或者接外診。
“為什麼呢?”喜寶眨巴著大眼繼續問道。
阿財完,第一個問題他就沒法回答。
按照世人的標準來看,張大夫是個好人,更是個好醫者,從它收集的資料來看,也確實如此。
張大夫年少時家裡富貴,因是家中年齡最小,深得長輩寵愛,就養成了一個混不吝的性子。
他不願意經營家裡的產業,也不願意聽從家裡安排成親,隻醉心醫術,一心想懸壺濟仁。
家裡卻希望張大夫能成家立業,安穩下來。張大夫實在忍受不了家族的逼迫,一氣之下離了家,開始四處遊曆。
結果在遊曆的途中遇到了土匪,不僅盤纏被搶,還被打得隻剩一口氣。
有些人運氣就是好,在他昏死過去的時候被一個女人救了,而救他的人是個妓女。
那妓女把他藏在樓裡,偷偷請了大夫給他看傷,又事無巨細的照顧著,待他醒了後,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逐漸升溫,互生情愫。
他找以前的朋友借了錢財,替那個姑娘贖了身,把那個姑娘帶回了家。
家裡一聽他要娶一個娼妓,全都炸開了鍋,一向疼愛他的祖母都質問他為什麼回來,是要他們張家被人恥笑嗎?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沒問題,可是家裡的兄弟姐妹們憑什麼因為他的事情抬不起頭?他的父母憑什麼要承擔教子不嚴的名聲?他們張家的其它孩子憑什麼要被冠上莫須有的汙名?
他前半生肆意妄為,隻因家裡有人兜著,可他並沒有給家族帶來什麼榮耀,反而帶來了很多麻煩。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也無法重來了。
張大夫沉默著跪在門前許久,磕了三個頭就帶著那個姑娘離開了。
他已經對不起自己的親人,不能再負了這個真心實意對他的姑娘了。他們到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成了親,一起開了一家醫館。
張大夫知道底層女子的不易,所以不管是貧是富,不管是什麼職業,就算是娼妓張大夫都一視同仁的為他們診治,還會經常與人義診,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是與妻子琴瑟和鳴,倒也幸福美滿。
因為張大夫收的錢少,醫術又高超,大家都願意來這裡看病拿藥,這就導致其他的醫館冷清起來,彆人都收錢多,就你收錢少,這就壞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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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有彆的醫館眼紅張大夫,他們合起夥來詆毀張大夫跟他妻子是拉皮條的。
而周遭的普通人見總是有妓女之流出沒於他的醫館之後,就不願意來這裡抓藥看病了。
在這個時代,名聲就像一塊沉甸甸的枷鎖一樣,永遠的束縛著人們。一旦名聲受損,就如同被烙上永恒的印記,伴隨一生一世,甚至可能牽連到與之親近之人。
張大夫親身經曆過,所以他理解了那些人,那些人白天的時候對張大夫嗤之以鼻,但到了晚上,卻涕泗橫流的求他醫治。
畢竟不是家家都有多餘的錢,何況張大夫價格實惠又醫術高超呢?
而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們知道張大夫被連累之後,哪怕病得再厲害,也都自己咬牙忍著,再也不敢來找張大夫看病,怕張大夫張夫人再被連累。
倒不是她們就願意受罪,而是實在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正經醫館根本不願意接納她們這些身份低微、被人歧視的女子,覺得她們不乾淨;而那些黑醫館更是總是想著占姐妹們的便宜,不但醫藥費收的高,還常常敷衍了事,甚至借此來折磨姐妹們。
她們一旦生病了,就隻能去找媽媽想辦法。
有些稍微有點良心的媽媽,或許會給請個醫術還算過得去的野郎中看看,但更多的時候,那些媽媽們根本不在乎這些姑娘的生死,任由她們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