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廟會沒逛完,小慧是哭著回來的,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到房門裡誰也不見。
“慧慧!慧慧!”
“這是怎麼了?”周夫人挺著肚子,撐著腰,著急的拍著女兒的房門。
不是說今天小姐妹的鋪子要開業,要去捧場遊玩的嗎?早上還歡歡喜喜的打扮出門,怎麼還不到晚上廟會,就哭哭啼啼的回來了呢?
過了好一會兒房間裡才有動靜,隻聽女兒滿是鼻音的道“娘我沒事,您去歇著吧。”
周夫人聞言心裡愈發的著急,小慧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是她的心頭肉。這孩子打小就不喜歡哭,看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實則內心細膩。
上次被退婚小慧沒在他們麵前掉一滴眼淚,但是後來聽下人說孩子躲院子裡哭了好一會。
現在聽著女兒壓抑的哭聲,周夫人心如刀割,知道女兒此時不想見人,她心疼道“慧慧兒,娘的兒,一會兒娘來叫你吃飯,啊—”
“嗯。”小慧帶著哭腔應了聲。
周夫人出了門,吩咐下人“叫廚房多做小姐愛吃的菜。”
她又想到什麼“再叫人駕馬車快去珍湘園買些飯食,香辣蟹要得,叫人少放些辣子,鹵味口味過重就不買了,點些清淡些的菜蔬。”
慧慧愛吃珍湘園的菜,吃過一次驚為天人,遂與她一起分享,她也覺得不錯,母女倆隔三差五的就點幾份解解饞。
自她月份大了後,胎像有些不穩,醫師說要格外注意飲食,慧慧怕她嘴饞難受就再也沒在她麵前吃過了。
今日多買些哄哄女兒,好叫她心情好些,吃完飯再問是因為何事吧。
“是。”下人聽到吩咐,飛快的跑去辦事了。
周夫人麵色不明,問旁邊的侍女道“老爺說今日幾時回來了嗎?”
侍女搖頭“回夫人,老爺今日沒說,但是跟著的人回來拿了次銀子,估計今晚要在外麵吃酒了。”
周夫人咬牙切齒道“差人去找他,跟他說今晚不回來吃飯,就永遠彆回來了!”
“是。”侍女聞言退下,婆子扶著周夫人回了房。
“嗚嗚嗚”小慧難過,她埋在枕頭上哭泣,眼淚很快把枕頭給濡濕了,她心裡滿是苦澀,嘴裡也嘗到了鹹味。
聽到娘在外麵輕聲說話,她愈發的難過了,悲傷難以自持,她把嘴裡塞了被子,儘情地哭了起來,都怪趙二郎這條死狗!
原本今天一切都好好的,趙二郎一如既往的體貼,還送了她禮物,二人還約好了晚上去看燈會。
趙二郎難得穿了一身玉色長袍,腰間掛著她送的那個繡的歪歪扭扭的荷包,除了小慧,無人看那荷包,隻趙二郎的俊臉就吸引了人所有的注意了。
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姑娘向她投來羨慕的眼神,雖然趙二郎沒錢,但是他有一張好看的臉。
有多少男子是既沒錢又沒色還對妻子不好的,看趙二郎手上提溜著一大堆小玩意兒,就知道這是個體貼人的,有沒有錢且不說,光是長得好又體貼這一點就足夠讓人心動了,她們能不羨慕嗎?
他們去攤子上買小玩意兒,被阿婆打趣誇道好一對璧人,把小慧羞得麵色酡紅,趙二郎就朝她軟軟的笑笑。
不像之前的壞笑,趙二郎今日的眼神裡麵打著溫柔的旋渦,像是要把人溺斃。
他的眼睛不離小慧,像是要把小慧刻在心裡似的深情,小慧被看的心臟砰砰直跳,心裡直呼天尊啊!救命!
原本小慧還想著,今日氣氛這麼好,或許趙二郎就向她表明心意了呢。
上次雖說二人已經挑破了窗戶紙,但是趙二郎這家夥就是不說那四個字,小慧想著不蒸饅頭爭口氣,你既然不說,那我就也不說。
趙二郎請她去了縣城最貴的酒樓,點了一大桌子菜,吃一頓要好幾兩銀子的那種,還點了一壺酒,似是給自己壯膽。
小慧被這陣仗給驚了一下,更加篤定今日趙二郎就會對她表心意了,她心裡小鹿一陣亂撞,她都擔心趙二郎會不會聽到她的心跳聲。
菜上齊了,兩人誰都沒動筷子,誰也沒開口先說話,趙二郎突然拿起酒壺,連飲三杯酒,開口叫她“小慧”
來了!要來了!一會她要怎麼說呢?是馬上答應告訴他“我也心悅你”好呢?還是矜持一點,害羞的點點頭呢?
小慧滿心期待又有些緊張的看著趙二郎的唇瓣,希望他馬上吐出象牙來,她等的實在煎熬。
但是等來的不是趙二郎的表白,而是他明日就要去波斯跑商的消息。
小慧剛笑了一半的臉就這樣僵住了,似有些疑惑不解,她睜大眼,微微側頭“你說什麼?”
“我想讓你過上好日子。”趙二郎平靜地說。
“我想讓伯父伯母放心,讓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想買什麼買什麼,不用羨慕任何人。”
“可我不圖這些!”小慧回過神來,這個消息對於她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隨即就是怒火滔天金銀就這樣重要嗎?他以為她是那種眼裡隻有錢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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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趙二郎急忙安撫,還要再說些什麼,但是小慧已然再也聽不下去,忍淚揮袖就回了家。
一路上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到了家門就再也抑製不住眼淚,顧不上母親的詢問就奔回房,鎖了房門撲床上哭到現在。
“慧慧兒,吃飯啦。”晚飯時刻,鄭夫人親自敲門叫女兒吃飯,她柔聲道“你爹在飯堂等咱們呢。”
“娘。”小慧打開房門,眼睛腫成了個紙皮核桃。
見女兒魂不守舍的樣子,周夫人沒說什麼,能出來吃飯就很好了,一會吃完了飯再詢問。
她拉著女兒的手,往飯堂走“娘今天叫廚娘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小慧低低“嗯”了一聲。
到了飯堂就見周老爺一臉諂媚地笑著看她們了。
自玉容膏事件後,這娘倆都不願意給自己個好臉色看,周老爺心裡苦悶,本想今晚跟同僚借酒消愁,沒想到夫人派人叫他回來吃飯,說是閨女出事兒了。
周老爺火急火燎的趕回來,雖說小慧是個閨女,終會外嫁,但夫人跟他這麼多年就這麼一個孩子,也是當珍寶般疼愛著長大的。
他知道女兒有兩盒玉容膏,另外一盒也有效用,隻是見效慢一些而已,所以他才讓小慧給鄭婉婉的。
現在的縣太爺要往上升,他要是能當上縣太爺,就算是小慧被退了婚,也能再找個好夫婿,但是這娘倆就是不理解他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