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一進來,李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喉嚨動了動,壓下心中的不安。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喜寶身上,你不是說喜歡我麼,我、我來提親了。
喜寶滑稽的挑了挑眉毛,逗他笑,李修果真嘴角翹起來。
“實甫叔,小修哥哥。”
“哎。”
“嗯。”
喜寶光明正大的朝著李修揚起了個燦爛的笑,李修心中稍定,但看的趙青山一陣黑臉。
“咳咳!!咳咳!!”趙青山憤怒的咳嗽幾聲,這還沒怎麼樣呢,就當著自己的麵與自己閨女眉目傳情了?當自己是死的嗎?他頓時看李修連帶著訕訕的李實甫都不順眼了起來。
“閨女,到爹這兒來,你娘呢?怎麼沒跟你過來?”
“娘說喝一上午茶水了,去叫人預備飯食,一會兒就來。”
話音剛落,蘭娘就從屋外進了來,她朝著李家父子笑笑,“叫您久等了。”
“沒有的事兒,嫂夫人客氣了。”李實甫連忙擺手。
蘭娘坐在喜寶一旁,拉著喜寶的手,朝著李實甫笑道“喜寶這孩子雖然小時候話多,但長大了愈發的穩重了,遇到終身大事也成了個悶嘴葫蘆,她不好意思講,便由我這個做娘的代為開口了。”
在蘭娘說他話多的時候喜寶就想開口反駁了,被蘭娘死死的捏住手,便不再做聲。娘說了,一會兒什麼都不準說,隻要最後事情定下來,她羞羞答答的說一句“全憑爹娘做主”就好了。
蘭娘的話一出口,堂屋裡的氣氛立刻熱鬨了起來。
李實甫聽了,忙笑說道“嫂夫人哪裡的話,喜寶是少有的率真坦蕩性子,我要是有個這樣的閨女,做夢都能笑醒。”
趙青山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屋子人,頓覺自己被世界孤立,有種閨女還沒嫁人呢,自己就先孤獨了的感覺。
屋裡屏退了所有下人,就他們五人。
李修察覺到趙青山的視線,先揚起一個笑臉,又起身添茶倒水,模樣要多體貼有多體貼。
趙青山再大的火氣也被壓下了不少,人家公子都願意為愛做小二了,處處討好自己,他還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隻不過是身為老父親,最後的倔強罷了。
想通之後,他就也願意說幾句好話了“彆忙了,快去坐著。”
李修聽話的又去坐下了,趙青山總算看他順眼了起來,孩子聽話也是招人喜歡的一個點。
趙家從來不是男人充當頂梁柱的,真正的拍板人還是蘭娘跟孟氏。
蘭娘微微一笑,語氣柔和“都是為了兩個孩子以後做打算,就不說那些客套的虛話了。”
“我比你大幾歲,跟著青山叫你一聲李兄弟,修兒這孩子穩重懂事,咱們兩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李實甫立刻接過話茬,點頭笑道“嫂夫人說得是,喜寶這麼好的姑娘,不管是誰跟了喜寶,都是有福之人,修兒要是錯過了,是他沒福氣。但此事不管能不能成都不能疏離咱們之間的關係。”
趙青山聽了李實甫的好話,有點渾身舒坦,他有點得意,但嘴上還是謙虛道“哪裡哪裡,小女還是有幾分頑皮的,腦袋裡天馬行空的,若是以後要有言語不和,或是一意孤行的事兒,還是要多加包涵。”
他得給自己閨女找補一下,可不能把自己閨女放在完美無瑕的賢婦上,那受苦的肯定是自己閨女。
蘭娘笑著點頭“咱們結成親家也算是親上加親,以後就得改口叫親家了。”
李實甫大喜,不待他開口,李修先站了起來,朝趙青山跟蘭娘又是鄭重地鞠躬。
他喉嚨發緊,想說點什麼,卻也說不出話來,就不停地鞠躬,趙青山也繃不住了,跟著蘭娘笑了起來。
“快快請起。”他親自上去扶起李修。
“青山叔,我多謝。”
趙青山看著麵前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喜寶不是普通女伢子,家裡原本是想給招贅婿的,但是你家既有誠意,我們兩口也不會真的叫李家的獨苗做贅婿,叔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彆跟喜寶跑太遠,家裡想見你們都見不到。”
他語氣軟了下來“多回家吃飯。叔跟你嬸年紀大了,追不上你們了。”
任何的防備與猜忌都在此刻都化為了烏有,在座之人無不心酸。
不待李修點頭,一直安安靜靜的喜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嗚嗚嗚,爹,我不走,我不要未來郎了,我要一輩子陪著爹娘。”
李修心底一陣刺痛,如同被射了一箭,麵色瞬間蒼白了起來“喜寶”
“彆瞎說。”蘭娘也紅了眼眶,對著二人笑笑“喜寶還小,說胡話呢。”
李修卻搖搖頭“喜寶想去哪裡我都依她,我做上門郎也可以的。”隻要跟喜寶在一起,隻要喜寶喜歡他。
趙青山吸了吸鼻涕硬著心腸不去跟閨女說話,繼續道“哪能如此?以後做官可不就被人戳脊梁骨了?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了,以後要是真過起日子來,可不是光靠嘴皮子的,傷人的話都不能講,喜寶性子急,又戀家,倔得很,任何事情都要求一個結果,叔就這麼一個閨女,你你多擔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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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在後麵又眼淚汪汪的喊了一聲“爹”。
“哎,哎,幺兒。”趙青山再也忍不住,應了兩聲,鼻子酸楚的像喝了兩壇子白醋,熏得眼睛也火辣辣辣的。
李修應承。
他蹲下來,仰頭看著喜寶掉眼淚,少女眼皮鼻頭都哭的紅紅的,看上去好不可憐。
李修拿了帕子給她擦鼻涕眼淚,喜寶哭他心疼的一揪一揪的,他乾淨的散發著好聞香氣的手上沾了喜寶濕漉漉的淚,心就像泡在了裡麵全是針的酸水裡。
“喜寶,你去哪裡我都跟著,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以後的家就在這條街上,你想回來住我就隨你回來住,你你彆不要我好不好?”李修蒼白著臉,輕聲道。
喜寶看著眼前的李修,嘴裡雖然還在小聲“嗚嗚”的哭,但是爪子卻不由自主的摸上了人家的臉。
滑滑的,喜寶邊哭邊想,摸了好幾把。
蘭娘一把把閨女的豬蹄子薅了下來,場麵一時有些沉默。
蘭娘打圓場“青山,這樁親事,我看就這麼定下吧?”
趙青山聞言,也不說什麼舍不得了,眼淚都給憋回去了,飛快的說“那就按規矩來吧,這事兒就先定下來,回頭再擇個好日子,叫媒人上門,到時候再細商量。”
“今日高興,叫人把我兒子買的好酒拿來,咱們喝兩盅?”他對著李實甫邀請道。
蘭娘嗔他一眼“大早上的喝什麼酒,等晚上叫她大嫂哥哥們回來,一塊兒熱鬨熱鬨。”
“是應該熱鬨熱鬨,我那裡還有好牛肉,晚上一並拿了來下酒。”李實甫喜氣洋洋道。
“你家老爺子呢?”蘭娘問道,喜寶與李修定親應當與李伯說一聲才是。
“還在外出呢,”李實甫思索,“今日得托人叫他回來才行。起初還隔三差五托信使回來報平安,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說到這個李師傅就頭疼。
蘭娘點點頭,李伯也是睹物思人,在京城也隻是舉杯消愁愁更愁,既放不下,不如出去散散心。
用過飯後,大人們在屋裡頭商量事情,喜寶就拉著李修去了她的院子。
以後這就是她的人了,喜寶心裡美滋滋的。
李修默不作聲,任由她拉著進屋。
“小姐,藥茶是現煮的,可要安排茶點?”春草奉命跟著,避免兩個人越界不得體。下人之間消息傳的很快,幾乎消息一放出來,他們就知道李修就是她們未來的姑爺了。
李公子經常來,他們都熟悉,雖然春草還是喜歡孫世子的活潑性子,但是高門大戶太複雜了,小姐去了萬一不得開懷就不好了。
況且李公子一表人才,又前途無量,若打馬過街,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