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皇後。”
胤禛臉色陰沉的嚇人,語氣除了憤怒之外還有著說不出的奇怪,似乎帶著些疑惑不解。
皇後這些年也是稱得上一句賢德的,欣妃又向來是個不爭寵冒尖的,兩人何至於有如此大的恩怨。
弘昭是個什麼性子自己也知道,幾乎沒人會不喜歡那個孩子,就在方才自己病成這樣,還怕自己擔心將帶血的帕子往身後藏,可越是這樣,胤禛就越是窩心。
他不明白,宜修是皇後,是國母,況且她自己也失過孩子,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血滴子查出來的不會有錯。
夏刈語氣篤定“回皇上,李常在自縊前曾去過景仁宮,奴才審問了給五阿哥下毒的翠果,李常在去了景仁宮後,一出來就叫她去找得過時疫的人的茶具,事發之後,又立刻去了景仁宮。”
他抬頭看了看皇上愈發陰沉的麵色,繼續說“具體說了什麼不曾聽到,隻聽到殿內有李常在的苦求聲,言語中提到了三阿哥,沒過多久人就魂不守舍的走了出來,一路上的奴才都瞧見了,回去沒過一會就懸梁自縊了。”
“三阿哥”胤禛意味深長的念了一聲。
“齊妃自縊,弘時必定無人看顧,左右皇後都是最合適的人選,得了個已經長成的阿哥,又悄無聲息的了結了五阿哥,餘下的弘晝年齡太小不足為懼,當真是好算計。”胤禛目光危險淩厲,自顧自的說著“朕都不知道朕的皇後有如此計謀。”
往日裡從來沒聽過宜修透露出一絲一毫想要抱養個孩子的意思,弘昭小的時候也曾流傳過一段時間的風言風語,他也為此試探過,但宜修都毫無反應甚至主動拒絕。
可不論是聰穎程度還是自己的態度,弘昭都比弘時更勝一籌,她又為何舍近求遠呢?
胤禛隻覺得相伴多年的枕邊人竟陌生至此,不免讓他寒心,他捏了捏眉心,可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方才弘昭在他懷裡的那副可憐樣子。
小小的一個人拉著他的手,軟著聲音叫他阿瑪,說自己害怕,這是胤禛第一次真真切切體會到為人父母之痛心,身為皇帝富有天下,可他抱著懷中的孩子卻什麼都做不了。無能為力隻能祈求上蒼。
他又忍不住的開始想,是不是自己當真前半生殺伐太重,上天依舊在怪罪自己,連天賜的龍鳳祥瑞都要收回。
他越想心中越是憤懣,胸口起伏也愈來愈強烈,終是抑製不住胸口的怒火將手中的翠綠玉珠猛地一擲,隻聽“嘩啦”一聲,玉珠串應聲而斷,登時四分五裂。
屋內隻有夏刈與蘇培盛兩人,他們二人眼觀鼻鼻觀心,此刻都是跪在地上緊低著頭安靜如雞。
平複半晌胤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蘇培盛,擬旨。”
“罪婦李氏,行事無狀,有失德行,神誌瘋癲,謀害皇嗣。著廢為庶人,然其曾誕育皇嗣,特許寶華殿代發修行,為國祈福吧。
李氏一族已為罪臣,當初是因齊妃之故才未壓入大牢,如今卻也不用顧忌了,令大理寺卿重審此案,依法查辦,後代之人三代內不得科考。”
“是。”蘇培盛應下,謹慎的抬眼問道“皇上,那三阿哥”
胤禛將後宮眾人都在腦中過了一遍,“先交給敬嬪看護吧。”
說完這句便又是一陣沉默。
三人心中都明白,該到皇後了。
他倚靠在龍椅上,聲音有些低啞“皇後”
“皇帝。”
一個年邁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是誰來了不做他想。隻見太後一手搭在竹息身上,並無人通報徑直走進了禦書房。
胤禛蹙了蹙眉麵色不太好,可還是起身行禮“皇額娘,您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哀家若是不過來,都不知道皇帝你竟然這麼大膽,弘昭病著你都敢進去,你是皇上,你的身子自然是最緊要的。”太後著急著趕過來,語氣有些焦急。
胤禛聽著太後是因擔心自己而來,一直繃著的臉這才緩和下來些許“讓皇額娘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