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既然起了心思,必然不是輕易能夠消散了。
胤禛這兩日不是時常被請到壽康宮去小坐,就是忽然間太後拖著病體來了養心殿,就連弘昭都碰見了不少次。
每一次皇上的麵色都越來越不耐,可眼中的動搖之色也越來越明顯。
弘昭看在眼裡心中如明鏡一般,看來皇後起複之日近在眼前了,想來也不止太後一人在為此使力。
果不其然。
沒過幾日由幾位官員牽頭,朝會時數名大臣一齊上奏,請求帝後同去天壇祈雨,言說京城已經兩個月沒有下過一滴雨了,宮外也在鬨旱災,事關社稷農桑非同小可,非得是帝後同去同心同德方可祈求上天保佑大清。
胤禛沉默站在上方,垂眸看著台下跪著的諸人,眉頭鎖的緊緊的眼中晦暗不明。
前朝後宮向來絲絲縷縷的瓜葛著,今日這些人有多少是得了皇後的示意,又有多少是得了太後的示意他根本不用去想。
她險些害的弘昭早夭,自己陪伴多年的枕邊人竟然是一個如此心腸歹毒的婦人,即便是想想胤禛都覺得脊背發寒。
可年羹堯是越來越張狂了,竟然已經到了百官跪迎的地步,再放任下去他可就要隻手遮天了。
想到這胤禛暗自咬了咬牙,見晾了這些人好半晌也適時開口“既如此,那朕便讓欽天監算個日子,與皇後同去天壇,祈求上蒼保佑我大清,風調雨順。”
“皇上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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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咱們能出去了!”剪秋不同於以往的穩重,今日步伐匆匆的急急走進來,語氣中都透露著雀躍。
宜修一臉勝券在握的笑“瞧你,沉穩著些。本宮早就說過了,隻有本宮才配站在皇上身邊,皇上早晚會發現,隻有本宮與他才是一樣的。”
說著她得意的站起身,漫不經心的問道“皇上可還說了什麼彆的?”
聽到這話剪秋麵上的笑意收了收,抬頭小心的看了看皇後的臉色“還還說帝後同時離宮,太後身子不好,賢貴妃又有孕,要再抬一抬華妃的位份。”
宜修身子一僵,方才掛在麵上的笑也登時僵在了臉上,“妃位往上就是貴妃,貴妃再往上就是皇貴妃,不知皇上要給她多大的榮寵。”
說著她眼神漸漸冰冷下來,方才的溫和麵貌蕩然無存,俯身抄起桌上的一疊抄寫著經文的絹紙,慢慢的伸出手將它湊到燭台邊,剛一湊近紙張一瞬間就被點燃,宜修感受著手邊炙熱的溫度,火光映在她冰冷陰森的眼眸中更加熊熊。
眼見著火苗就要竄到指尖,宜修忽然鬆開手,帶著火苗的零星殘骸飄搖著墜落下去,當當正正的落進了裝滿水的筆洗之中,火苗遇水瞬間熄滅了。
宜修看著水中焦黑的渣子碎末,語氣平緩不帶感情的說“要做什麼都沒關係,隻要本宮還是皇後,她們就隻能是妃妾,她們的兒子也隻能是庶子。”
“那是自然!”剪秋走到皇後身側穩穩扶住“凡是礙了娘娘路的人,就不該在紫禁城裡存在,凡是娘娘不喜歡的孩子,也根本就不該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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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裡
華妃看著麵前小太監捧著的皇貴妃服製眼中的驚喜幾乎要溢出來,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抑製不住,得意又高興的舉著衣服來回仔細瞧著,聽著頌芝的吹捧和宮人們一聲聲的“恭喜皇貴妃娘娘!”更是讓她心中熨帖。
絲毫沒有注意到內殿皇上背手沉著的麵色看著她,更沒注意到皇上不加掩飾的猜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