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神廟中我是如何對那些妖鬼的,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
煩惱神還想趁機再說,
“奉我為神,我當然會”
但一燈盞被人猛然用力砸在祂的身上,打斷祂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祂轉而吐出一口血。
煩惱神對上一雙漠然注視祂的眼。
“你算什麼神?”
……
煩惱神嘴裡是溢出來的鮮血。
它咳咳兩聲,吐出嘴裡血,嘴角掛下血跡,失笑道,
“我不是,難道你是嗎?”
它好歹被一城之民奉為神,你一個人和身後不知道哪裡來的妖鬼……
等等,煩惱神眯著眼,又仔細看了下,
麵前毋庸置疑的人類,和她身後的虛影。
作為從前一直待在醫館中的小妖,它感受到神靈的氣息次數屈指可數。
成為煩惱神後,祂對待錦城的居民,更是隻準進不準出。
祂並不怎麼關注外界的消息。
隻偶爾會通過一些不聽話的人,間接送到它手上。
對於記憶中的天神地隻,腦海中的印象還停留在,
祂們這十幾年來如一日,死亡般的消失。
此刻,將那久遠的印象從記憶海中翻出。
煩惱神才像終於意識到什麼,瞳孔無意識放大。
……
持著燈盞的女人,眼中白金神光與燈盞之光輝映,
她身後朦朧的神影炳若日星,數條泥石樹木創造的龍形生命,凜然護持身側,
“我乃玟山神神官。”
天神地隻竟真的回來了。
原本不服輸的煩惱神,身上放肆囂張的氣焰莫名一消。
整個神看上去有些沉默。
它身下的血蔓肢體更是無聲收縮。
遙香草的本性讓血蔓對玟山神更是親近。
隻是如今,它不能算是完全的草木妖了。
……
倏然的沉默後,煩惱神又驀然開口,
“我將錦城交給你,你會守護好它嗎?”
它本想死前再突然用遙香的能力,把錦城裡的居民毀了,
它得不到,彆人也彆想得到,但是現在……
玟山神不知道煩惱神為什麼突然改變原本的態度,
但,
虛影對著祂點頭又搖頭。
煩惱神原本平靜的情緒,一下又激動起來,
“為什麼?你不是神嗎?!
為什麼你不照顧她們!
你為什麼不出現!!”
祂一個接個的質問,語氣越來越激昂,都是祂藏在心裡十幾年的怨恨。
祂痛苦了很久,責怨了很多。
怨自己,也怨從沒有出現的神。
邊上神廟坍塌的廢墟中,有一顆傾斜燃燒的紅蠟,火焰向上叩問冥冥天際。
一隻模糊的手穿過厚實的泥龍身軀,
落在煩惱神的頭上,祂猙獰怨毒的麵容一怔。
“抱歉,我來晚了。”
溫柔的力道,讓被扣在地上的神,淚忽地簌簌流下。
“但,不要小瞧人啊。”
黃鼠狼感覺透過了那張模糊的臉,又看到了它夜思夜想的臉
——醫者的臉。
玟山神望向了林間,在那漸漸散去的迷霧外,有幾座香煙籠罩中的廟宇。
廟宇裡,香火不斷,信眾絡繹不絕。
“你救了很多人。”
熟悉的話,讓黃鼠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可是怎麼辦。
這次,
它真的有做錯事。
“我錯了。”
它看著玟山神說,又像在對另一個人說。
泥石從下而上開始覆蓋住它的身體。
但它又開始掙紮,從血蔓肢體中吐出一副保護完好的雪白屍骨。
煩惱神交它給玟山神。
清淩淩的黑瞳中,透出浮光般閃動的希冀,
“她是個好人,你們可以好好埋葬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