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茵站在原地,隻覺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她喉嚨滾動了一下,微微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有淩都尉與肖將軍合力保護,本宮自是多了幾分安心。”
話落,又立刻補充道“但相較於本宮,傷亡的那些送親使或許更需要淩都尉代表王上,給予身心靈的撫恤,淩都尉你還是多看顧他們吧,本宮有些乏了……”
端水大師發表了自己的見解之後,生怕再被問東問西,立即腳底抹油溜開這是非之地。
望著少女慌張遠去的背影,淩霄的眸光隨之暗淡了下去。
他從她的眼神裡找不到任何殘存的情誼,仿佛一夜之間就把他從心底裡挖出丟了個乾乾淨淨,隻剩避之不及。
“人影都沒了,淩都尉還看什麼呢?”肖謹行將他的情緒變化儘收眼底。
回過神來,淩霄道“沒什麼,隻是有些事沒想明白。”
“哦?可是對瑤光公主的安排有異議?若淩都尉不滿,本將可代為向公主講說通融一二,讓你重回她的身側相伴如何?”
此話一出,淩霄猛地抬頭看向肖謹行。
隻見他目光如炬,唇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瞬間警惕起來,“多謝肖大將軍,不過既是公主之令不可違背,告辭。”
淩霄走後,姚武來到肖謹行身側“看此人身形,與驛站雨夜的蒙麵人頗為相似,屬下與其交過手,是否需要試探一番?”
肖謹行搖頭,“不必,就是他。”剛才他已試探過,看反應不會錯。
姚武冷笑一聲,“想不到他如此大膽,竟公然追到了使團!那西嶺公主急急避嫌定是怕醜事敗露,若能當眾揭穿這二人的關係,公子也不必再屈尊護衛她。”
“屆時,把這西嶺公主捏在我們手中,之後無論是再戰還是談判西嶺必會受束縛,我軍便可掌控先機。”
“未必。”肖謹行反問姚武“你若是西嶺王,心愛的女兒出嫁,會隻安排二十人的隊伍護送嗎?”
姚武一愣,搖了搖頭。
肖謹行道“即便是戰後緩和期,人資緊張,公主和親的規模也不該少於百人儀仗隊,那是她前往異國他鄉的底氣,可西嶺如此敷衍了事,你覺得是為什麼?”
姚武恍然“難道,外界傳言瑤光公主得寵是假?西嶺其實並不在乎她的處境如何,這就是一枚被丟出來緩和局勢的棄子!”
雖不知其中內情,但眼下,這就是西嶺透露給外界的信息。
肖謹行若有所思,想起她還曾提過自己遭母親厭棄……看來從前在王宮的日子並不順遂,否則怎會輕易就被身邊的一個侍衛迷惑住。
而且,長得也不怎麼樣。
正思慮間,卻見那一身狼狽的少女提著裙擺小跑著回來了,在匪寨裡摸爬滾打幾日,渾身臟兮兮的卻仍然難掩姿容玉色。
肖謹行示意姚武退下,雙手環在胸前,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氣喘籲籲地跑近,“瑤光公主可是還有吩咐?”
殷茵眨了眨眼,昂起花貓似的小臉笑道“無甚大事,就是本宮突然想起,匪寨裡繳獲的那些金銀珠寶的歸屬問題……”
“那是焰烽衛的戰利品,與公主無關。”
殷茵笑臉一僵,雙手叉腰正要發作,肖謹行卻若無其事地越過她,揚聲喊道“啟程!”
“……”
——
晨曦微露,使團再次踏上行程。
車輪轆轆,馬蹄聲聲,一路向著兩國接壤的界河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