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你受委屈了,莫要著涼。”
太子神色焦急地走上台階,脫下自己的披風,小心翼翼地往殷茵肩頭披去。
殷茵卻微微側身,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太子的動作,聲音帶著一絲喑啞“多謝殿下的好意,天牢陰涼,正好讓這正午的陽光驅散寒氣。”
太子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失落,不過很快,他便又恢複了那副溫和的神情。
“好,那便先上車吧,葉先生已經備好了所需的藥材,本宮親自為你換藥。”
太子收回披風,溫和地從知意手中接過她的手臂,攙扶著她緩步下了台階。
一旁的知意給太子行了一禮,可眼底卻藏著慍怒。
昨夜若非太子的意誌不堅,公主也不會被他的母後與兄弟折磨至此。如今知意對太子的看法已從“值得托付”,轉變為“並非良配”。
這東蜀國的人,也就隻有麵冷心熱的肖將軍還算赤誠,會在公主受難之時四處奔波,真心為其尋找解救之法。
殷茵起初答應和親,隻不過是想在原主留下的孽債中尋得一條生路。
如今曆經奔波,踏入東蜀宮廷,她驚覺這後宮之內的勾心算計,遠比直麵刀槍更為可怕。
這位太子,平日裡看似親和仁慈,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實際上卻生性多疑,且性格軟弱。
在皇後強大的掌控欲之下,他不過是個被線牽著的木偶,絲毫沒有自主決斷的能力。
此次皇後雖然因形勢所迫,暫且退讓一步,可殷茵心裡清楚,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皇後必定是恨極了她,暗中積蓄力量,謀劃著更為猛烈的攻擊。
她實在沒有信心,再次承受住她們變本加厲的打壓,也不想再被卷入這無儘的漩渦之中。
——
此時,街巷口處,陸昭看著肖謹行手中提著的‘棗泥酥’,那是表兄排了半個時辰的隊才買到的。
經過昨夜之事,他已徹底看透了表兄的暗藏的心意,隻是這份心意在身份與道德的束縛之下,注定是不會有結果的。
而且那方手帕最終雖沒有定性,但太子隻怕已心懷芥蒂,此時若提著糕點送上去,豈不是不打自招?
陸昭心中擔憂,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開口,道“表兄,公主這邊已然無事,陛下為了安撫她,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又有太子殿下在旁關懷,咱們做臣子的還是不要過去打攪得好。”
“況且,今日是你擔任皇城司使,上任的第一日,司裡要事繁多,不如先回去?”
肖謹行轉身朝巷子深處走去,神情看不出喜怒,隻是隨手將棗泥酥遞到陸昭的手中,問了一句不相乾的話題。
“濟民堂的總號,可是在泊仕郡?”
陸昭神色微怔,眼神飄忽地搖頭,“那種民間藥行,我怎會關注……”
實則,與宋檀發生齟齬後,陸昭心懷愧疚,特意打聽宋家之事。
濟民堂大東家宋綻春是泊仕郡第一大富紳,對外僅有一亡妻一嫡女,實則外室妾室眾多,私生子女不計其數。
宋檀八成是私生子,所以宋綻春才對其生母如此疏忽。
肖謹行也不拆穿,嗯了一聲,“你去泊仕郡走一趟,協助宋檀拿到雲嶺玉蕈,將她平安接回。這棗泥酥你帶著路上當口糧,即刻動身,不可耽延。”
“啊?”
陸昭聞言,頓時垮了臉色,“表兄,那宋檀有手有腳,武功又遠比我強,用得著我去接嗎?況且這皇城司裡的職事還很多,我走不開啊……”
“肖謹行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皇城司離開了你這個巡衛指揮使,就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