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昏迷了整整兩日,等她恢複意識,早已不在昏暗的牢房。
她腦中浮現獄卒的對話。
教坊司。
她被送進教坊司了嗎?
驚悚地從床上坐起,朝著房間內環視。
擺設質樸,除了一張床,就隻有簡單的幾樣用具。
直覺告訴她這裡不是教坊司。
長時間昏迷,使她身子虛浮,又軟倒回床上去。
正在這時,房門從外麵被推開,進來兩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一個手裡端著藥碗,一個手裡端著清水。
“姑娘醒了?”采桑先一步奔至她的床前,放下藥碗,扶起她靠在枕頭上。
陌生的麵孔讓卿言心生警惕,她再次環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而後凝視著眼前人問,“我這是在哪兒?”
“你在我們大人府上。”采桑眉眼和善。
卿言呼吸一窒,心往下沉,“大人?哪位大人?”
在她蒙難之前,就知道本朝律令,罪臣家眷會被沒入賤籍。
而後等待她的命運,便是入教坊司為妓,或是被某個公侯王爵、達官顯貴看中,將她帶入府中做妾。
賤籍女子,就算是做妾,也做不成良妾、貴妾,隻能做最低等的賤妾!
自古賤妾毫無尊嚴可言,隨意贈送買賣都是常事。
卿言還想追問是哪位大人,采桑安撫她,“姑娘病了幾日,身子虛弱,快將藥吃了,保重身子要緊。”
卿言不肯吃藥,眼下情況不明,她不想稀裡糊塗做人妾室。
“姑娘能保住性命便要往前看,隻有好好活著才能有其他的打算。”采桑將大人告訴她的話,轉述給麵前的女子。
卿言眼眶中噙滿淚水,抬頭望向屋梁。
爹爹含冤而死,卿家滿門被抄,為爹爹平反昭雪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一想到爹爹,她的心被利刃刺穿,疼痛難忍。
采月將清水放置好,便退出房門,給她端來新鮮飯食。
“姑娘安心吃藥用飯,若身子還有不適知會采月一聲,采月出府再去請大夫來給你瞧瞧。”
卿言呆坐著,久久不發一言。
采桑采月無奈,隻得先退出房間。
過了一個時辰,兩人再次推門而入,藥和飯食都被人動過,她們終於鬆了一口氣。
卿言獨自在這間房裡待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她才走出房門。
外麵的景象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這座宅子隻有兩進院落,並不算大。她住在內院的西廂房內,院內鋪設石地板,有一套石質雕花桌凳,還有一棵大石榴樹,月份不到,樹上的石榴果實青澀。
好奇心驅使卿言將整座宅子走完,原來整座宅子裡除了采桑、采月兩個丫鬟,就隻有前院兩個小廝,灶房兩個廚娘,還有一個管家。
“你們大人究竟是誰?”卿言回到內院,站在石榴樹下。
多日來,那位大人一次都沒露過麵,仿佛他的府上沒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