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寂今日一共遭了兩撥行刺,他帶的禁軍有二十人,等他從山林中出來隻剩下二人。
魏明帝明知道世家和士族恨不能生啖他的肉,喝他的血,容寂隻有全程陪在帝王身側,才無人敢在圍獵場上刺殺他,皇帝卻放他單獨行事,其中的意思容寂豈會想不明白。
經過將近四個月的謀算,皇帝利用他已將被世家掌握的大部分權力收歸到自己手中,弘文館裡皇帝早就看重的庶族文人學子,也被容寂安排到了皇帝滿意的位置。
容寂向皇帝諫言裁汰冗官、精簡機構,又通過羅織罪名、構陷了一部分士族官員,還在朝堂上的士族官員人人自危,這幾年通過科舉入仕的寒門庶族官員已足夠與剩下的士族官員抗衡。
很快容寂對於魏明帝來說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沒有利用價值,就會淪為棄子。
自古皇帝利用酷吏在朝堂中排除異己,寒了朝臣的心,最後皇帝為了安撫朝中上下,都會秉公懲治酷吏,來挽回禍亂朝綱的局麵。
狡兔死,走狗烹,來得如此之快。
容寂眼底的陰鷙儘顯,回到行宮後卻改變了臉色,依然是笑麵迎人,對皇帝恭敬有加。
圍獵三天,晚上都會舉行篝火夜宴。
從太子黨和肅王黨誰得意、誰落寞,便知今日的較量誰勝誰負。
昨日眾皇子帶的隊伍中,肅王隊所獲的獵物最多,拔得頭籌。
今日是太子隊獲得的獵物最多,從太子泰然,肅王滿臉陰沉來看,肅王今日的刺殺也一敗塗地。
若換作彆的朝代,皇子派人行刺太子等同於謀逆,隻要太子掌握證據就能將逆臣一網打儘,但本朝皇帝偏心肅王,冷落太子,就算太子掌握肅王謀逆刺殺的證據,皇帝不一定會相信這些證據,太子才會當作無事發生,淡然處之。
容寂品著杯中酒,目光朝席位與他相對的李瑾瑜看去。
趙郡李氏的三公子不容小覷,不入官場便罷,一入官場是個厲害角色。
新科第一入仕為官,短短半年就從四品吏部侍郎,做到了三品吏部尚書。
桓晏行事趨向保守,李瑾瑜卻是激流勇進,且顯然比桓晏心狠。
今夜沒輪到卿言在夜宴上伺候皇後,距離夜宴結束時辰還早,她和其餘三名得閒的宮女都在皇後苑中做著各自的事。
卿言去外麵淨完手,正要回皇後苑裡,倏然一道重力摟住她的纖腰,將她裹進黑暗的拐角。
聞到熟悉的氣息,卿言放鬆下來。
“你不在篝火夜宴上陪侍皇帝,來這裡做什麼?”卿言保持著被人摟抱在懷,無法掙脫的姿勢。
容寂朗聲輕笑,“言兒沒看見人就知道是我,看來言兒在宮裡待了兩個月,反而深深記住了我。”
他們在這摟摟抱抱還是太招人眼了,卿言動了動,小聲呢喃,“彆被人看見……”
容寂沒放開她,抄起她的腿彎,橫抱著她,一個閃身帶她越過高牆。
卿言隻感覺身輕如燕,等她反應過來,她人已經被容寂抱著竄入了行宮外的漆黑密林中。
卿言對小時候被他從枯井裡抱出來沒有印象,這是她頭一次感受到話本裡描寫的江湖高手,會飛簷走壁。
容寂抱著她一下就從那麼高的宮牆上翻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