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鐵門緊閉著,厚重的大門隔絕了一切。鐵門上方的一塊牌子散發著令人不安的紅光。
手術中。
鹿芸低頭垂坐在門外的長椅上,緊握的雙手宣示著她的不安和焦慮。
手表“滴答滴答”的響著,秒針一點一滴的轉動,艱難的挪動著自己的身軀。
“噠!~”
隨著一聲輕微到難以令人察覺的聲音,手表的指針停下了轉動。
它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失去了自己的一切。手表上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一個時間點3:24
“哢噠!”伴隨著清脆的聲音,鐵門的門鎖被打開,從中走出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手中還拿著一份文件。
男人走出來之後,幾個護士推著擔架車出現在鹿芸眼前,而擔架車躺著的正是歸海楓。
“文叔!歸海他怎麼樣了!”鹿芸急切的向著中年男人問道
“”
“唉”
文書歎息一聲,將手上的文件遞給鹿芸。
“儘力了,他的求生意誌非常微弱,幾乎等於沒有。雖然可以靠著機器讓他勉強吊住一條命。”
文書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在斟酌怎麼說才能委婉的告訴鹿芸病人的情況。
“但基本上沒有可能醒過來了。就算醒來估計也隻能在病床上度過了。”
“唉報告單在你手上,你自己看吧。”
姓名歸海楓
年齡17
初步驗傷顯示
該病人受到猛烈撞擊,右腿初步鑒定為粉碎性骨折,右腿韌帶完全斷裂,顱骨下凹,碎裂的骨頭小部分刺入大腦,左肺葉被斷裂的肋骨刺穿。
虹膜被自身鮮血覆蓋。體表多處擦傷,關節軟組織多處挫傷。
(彆杠我,我沒躺過醫院。)
越往下看鹿芸就越是心驚肉跳,這種程度的傷,這樣的痛苦歸海楓你是怎麼忍受住笑著跟我開玩笑的啊
報告單突然被浸濕,眼淚從鹿芸紅腫的眼眶裡再次低落。
鹿芸不爭氣的哭了出來。
“將病人送到重症監護室。”
文書對著幾個推著擔架車的護士吩咐。並從鹿芸手上拿過報告單。說出來了一個令鹿芸更加絕望的事情。
“手術前我看過他的既往病史,發現了一件事。他年幼時因為一次大病,導致他腦中一部分神經完全被燒壞死”。
“你說什麼?神經壞死?”
鹿芸愣愣的抬起頭看向文書,臉上還殘留著未擦乾的淚痕。
“你沒有聽錯。神經壞死,索性隻是小部分。不過也因此讓他失去了味覺以及痛覺。”
“痛覺”
鹿芸感覺自己好像就身處絞刑架上,隨著文書緩慢的話語聲,她脖子上的繩索也默默收緊,無比的窒息感將她淹沒。
“不要以為沒有痛覺就是什麼好事,感受不到痛的話可能連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都不知道。”
文書繼續訴說,不過他的語氣中帶上了憐憫。這個世界對這個孩子太殘酷了。
“更何況他失去的不止痛覺,連同著味覺一起消失可以說他根本就不能稱得上是活著”
“可以看到聞到,但是確嘗不出味道。”
“吃任何東西都跟嚼蠟一樣。”
“恐怕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無比的折磨。”
“將近十年的時間,每一天都忍受著這種折磨。”
“說實話,我很佩服他。能撐到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失去痛覺讓他連辣味都感覺不到,恐怕就憑這個,很多人都會瘋掉。”
“更彆說還是從小撐到大。”
“世界對他來說是黑色的,這也許就是他不想醒來理由吧,要是換成我恐怕也不想醒來。”
“身死莫過於心死。”
“他是孤兒,沒有父母,沒有親人。”
“死亡對他來說更像是解脫,至少他走的可以時候沒有痛苦。”
文書說完後就搖著頭離開了,走前告訴了鹿芸歸海楓的病房號。
但他現在覺得鹿芸可能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至少他死亡的時候可以毫無痛苦!
icu中
一根半透明的管子連接著歸海楓口中的呼吸器。他的胸膛在微弱的起伏,好像隨時都可能停下來。
“滴~滴~滴~”
桌子上的儀器有氣無力的跳動著,心電儀上的線條微弱的起伏。
窗外初生的太陽被陰雲遮蔽,慘白的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映射在歸海楓毫無血色的臉上。
鹿芸趴在歸海楓的身邊。
她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