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連忙站起來。對麵撞到的那個人道歉。
“抱歉,抱歉,我一直在想事情,一時間沒注意前麵。”
“啊?”
嵯峨扛著薙刀,憨裡憨氣的摸著腦袋。
“沒事沒事,小僧沒有受傷。”
完全沒有在意自己被撞到,嵯峨打量眼前這個衣裝風格很新異的人。
“呀。”
“你看著麵生,想必是外邊來的吧?小僧已經很久沒見過外來客啦!”
嵯峨的語氣中帶著不少驚喜。
見到來客讓她看起來很高興。
“小僧名叫嵯峨,是來自東國的雲遊僧,敢問施主從何而來。”
在烏有撞到人的時候。
其他人也沒有閒著。
克洛絲去街上找找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歸海楓在客棧裡待著。
炎熔則是去找煮傘居士,去聽聽其他的故事。
看看能不能從那些故事裡得到啟發。
點睛之筆,最是難得。
徐夫人苦思冥想,始終缺那最後一筆。
徐夫人不敢妄動,心煩意亂,隻好上街散心,正巧聽見一位屠戶吆喝,身旁的籠子裡,關著一隻肥美的羽獸。
興許是意識到了死期將至,這頭畜生木然的注視著來往的行人,反而不怎麼鬨騰。
來往都是無法理解的異類,遠離青草與河畔,在這處不屬於自己的文明荒野,孑然一身。
命運早已不是可以被談論的範疇,隻能謀求一場盛大的解脫。
單單是用無助和麻木是無法形容那隻羽獸眼中的感覺。
徐夫人不由得靠近了幾步。想要探尋羽獸眼中更為深層的色彩。
羽獸似乎也被徐夫人這種異想天開的眼神所吸引,也朝徐夫人看去。
就這一刹那,根本不需要什麼強烈的技法,稀少的色彩,也根本不需要擔憂那位買畫貴人的心情。
成與敗,得與失,徐夫人在這隻待宰的羽獸眼中,找到了答案。
她掏錢買下了那隻羽獸,在自家院子的小池裡養了起來。
便立刻提筆點睛,水到渠成,再無半點阻礙。
第二天,徐夫人順利完成了那幅仕女圖,得到達官貴人的盛讚。
帶著滿貫金銀回家的路上。徐夫人卻始終覺得除了點睛之筆以外,還缺了點什麼,悵然若失。
直到他推開家門,看見那隻在池子裡撲水的羽獸,才恍然驚覺。
她本以為自己功成名就,跳出案板久已,殊不知隻是換了處水塘,再無自由罷了。
如今的徐夫人早已不是那意氣風發的年輕女子。
提筆數十載,名利雙收,但丈夫英年早逝,如今又要處處看他人臉色,又有誰來為她點睛?把她放回到她的田野上呢?
當晚回到徐府的,隻有一車車金銀財寶。
據說之後有人在薑齊地界見過徐夫人,但無論如何,自此之後。
這位被譽為“鳳華所在”的女畫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到二十年後,夕城的權貴間,流傳起了一幅據說是徐夫人絕筆的畫。
世人多以為假,那幅畫與徐夫人早年作品格格不入,不明所以。畫多留白,畫中隻有一隻羽獸,形貌若死。
許多評鑒者以為,同樣是畫獸,當時有不少大家畫的飛禽走獸,栩栩如生,靈動非凡,仿佛隨時能走出畫卷。
而這隻羽獸,生硬異常,毫無生機,故而被認作假畫。
徐夫人的仰慕者中,有一位名叫歸餘的人,歸餘年輕時經商有道,如今又家道中落,散儘家財,前途未卜,最是失意時。
歸餘看見這幅畫,看見羽獸的眼,如遭雷擊。夢遊似的回到家中,久久不能釋然。
寢食難安十數日後,下定決心,重振旗鼓。
“”
聽完煮傘居士講完徐夫人的故事後,炎熔沉默許久。
想從他的故事裡麵找到一些暗示。
羽獸籠子水池另一片囚籠
是在說這裡嗎?
虛假的畫中世界,實際上隻是另一片囚籠罷了。
“世事無常。”
煮傘居士一甩折扇。感歎道。
“興許隻有同為失意人的歸餘,才能看清徐夫人埋藏在那隻麵若死灰的羽獸雙眼裡,生生不息的渴望。”
“以及那"獸囚與畫中"的意味吧。”
“生活,莫過於此。”
獸囚於畫中?
炎熔的眼神動了動,因為有眼罩的遮掩,煮傘居士也看不見她眼神的變化。
這個故事,是在暗示嗎?
暗示我們處於畫中?
歸海楓的猜測,應該是正確的。
炎熔久久不語。像是在回味這個故事。
一段時間後,她舉起雙手,鼓起掌來。
啪~啪~
“先生果然收集了許多奇聞異事,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好像大多都是關於炎國畫家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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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傘居士點點頭。
“是了,我書房中的那些藏書頗為豐盛,也不乏各路野史,誌怪小說,但其中大部分確實都與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大畫家有關。”
“當然了,也有記載一些因為各種原因籍籍無名,被埋沒在大炎宏史中的小角色。”
“雖然最終未能嶄露頭角,卻也有對這片大地的驚鴻一瞥,不知被誰記錄下來,也不知真假。”
“說起來”
煮傘居士推了一下眼睛。
“炎熔小姐替朋友尋找的那位,也是個畫家?對吧。”
“若是師出名門,或是在某地小有名氣,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嗯”
炎熔低聲應了一聲,繼續思考,試圖從煮傘居士的故事裡麵找到其他的線索。
天色漸晚。
黑暗又從天空的另一邊逐漸的蔓延。
嵯峨帶著烏有在黑夜下行走。直走到一座大山前麵。
青峰巍峨,直上雲端。
山體中有一處裂開的縫隙。兩邊很擠,隻容得一人通行。
嵯峨拉著烏有,給他指了指眼前的山縫。
“施主你看,這就是小鎮的出口啦。”
“哦哦~”
烏有看著眼前的山縫,兩眼放光。
小鎮的出口?能離開這方天地嗎?
出於謹慎。
烏有選著向嵯峨詢問。
“敢問大師,你去過鎮外嗎?”
“誒?”
嵯峨有些疑惑的看著烏有。
“你們不是從外麵來的嗎?”
“啊哈哈”
烏有摸著腦袋,飛快的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我我當時大醉一場,一覺醒來,就已經跟著夥伴們躺在客棧裡嘞。”
“這樣啊。”
嵯峨理解的點點頭。
指著山縫說。
“鎮西邊呢,有座鴻洞山,從這裡出去,走個幾裡山路,就到了。”
“不過鴻洞山常年有奇異鬼怪出沒,小僧還是不建議你擅自靠近啊。”
鬼物?
烏有一瞬間就聯想到了今天在街上看見的那些黑白相間的小怪物。
急忙拉著嵯峨的衣袖追問。
“就是白天的那些怪物吧?大師可知道那些東西的真麵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