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夫人十分驚訝“祝娘子,你同我家思卉認識?”
“一麵之緣。”祝長安收回目光,輕啜一口清茶。
祝長安模棱兩可的回答反而讓潘夫人更加疑惑,於是趕緊拉著潘思卉坐下,想要細細詢問,潘思卉糾結片刻,瞟了兩眼祝長安,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隻說等宮宴結束再與潘夫人細說。
說到底潘思卉在街上的行徑也算是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禍,被祝長安點出馬車逾製之後,潘思卉自然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坐那輛馬車去赴宮宴,隻得半道回府換了一輛小馬車,就因為這事才來晚了。
郡主也疑惑地看向祝長安,見祝長安神情未有異色,便隻當兩個小姑娘在什麼地方碰見過,加上宮宴快開始了,也沒有多問。
潘思卉剛入座,皇帝和貴妃就攜手而來了,眾人自是起身跪拜。皇帝今日心情極好,絲毫不見那日在皇陵時的神色憂愁。貴妃也難得地穿了朝服,整個人雍容華貴,臉上也容光煥發,儀態沉穩,頗有些母儀天下的風範。
除了容貴妃,皇帝另一側還坐了一個同樣衣著華麗的妃子,想來就是近日最得寵愛的那位梅妃了。
宮宴照例是吃吃喝喝看表演,皇帝假模假樣地同眾人敘了敘家常,便正式開席了。
精致的菜肴流水一般地端了上來,祝長安原本覺得上次貴妃壽宴上的菜色已經是精美絕倫了,沒想到跟今日端上來的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
祝長安看得食指大動,當即就夾了一筷子的膾銀絲塞入口中,滿足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脆嫩爽滑的魚絲完全沒有鯉魚的土腥味,一口咬下去隻覺得魚肉鮮得彈牙,吞入喉嚨之後嘴裡則隻餘下白蘿卜的清甜。
一旁的潘思卉鄙夷地看著祝長安,出言嘲諷“不過一道膾銀絲,跟沒見過市麵的鄉巴佬似的。”
潘夫人立馬扯了扯潘思卉的袖子,蹙著眉小聲嗬斥“瞎說什麼,那是定遠侯府的三娘子和惠文郡主!”
聞言潘思卉不敢相信地盯著祝長安“她就是那個病秧子啊?”
潘夫人壓低聲音拉著女兒又是好一頓說教,不過潘思卉一會癟嘴一會冷哼的,完全沒把潘夫人說的話聽進去。
那邊的動靜祝長安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今日郡主在跟前,她一是不好發作,二是懶得理會潘思卉那個蠢貨,隻低頭吃著自己麵前的一道道美食。
見祝長安一副不屑與自己計較的樣子,潘思卉也不知是腦子搭錯了哪根弦,悄悄伸手推了一下上菜的宮女,一碟子的酒燉八寶鴨就全撒在了祝長安月白色的衣裙上,深褐色的醬汁從胸口一直蔓延到大腿處,還稀稀拉拉地掛著幾顆白菜。
那上菜的宮女嚇得直接跪在地上磕頭道歉“娘子恕罪!”
郡主也麵色不虞“怎麼回事?”
在宮裡伺候從來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祝長安自然不會蠢到當真認為這個宮女因為一時大意把自己潑成這個樣子。
越過宮女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潘思卉,雖然知道始作俑者是誰,但苦於沒有證據,祝長安也不能大庭廣眾地把她揪出來。
隻是這宮宴才剛開始,祝長安也不可能就一直穿著這套被弄臟的衣服熬完整場宮宴。
看了一眼上首的容貴妃,郡主正準備讓人去稟報貴妃,看有沒有雅陽公主的舊衣能讓祝長安先換上,一個身穿水藍色衣裳的女子就從隔壁的坐席上起身過來,溫聲開口“如若三娘子不嫌棄,我這有備用的衣服,可以讓三娘子先換上救急。”
幾人循聲望過去,隻見那女子眉眼溫柔,氣質沉靜,在這繁華喧鬨的大殿中如同意外照進的一道清冷月光,格格不入,卻又讓人忍不住向她投去目光。
既有人願意出手相助,那自然就不必再去打擾貴妃。郡主點點頭,示意祝長安跟那女子去換衣服。
祝長安正準備起身,不經意瞧見一旁正翻白眼的潘思卉,思緒一動,站起時假意摔倒,一袖子就掀翻了潘思卉跟前的小幾,頓時五六盤菜肴儘數傾倒在潘思卉身上,甚至還有些湯汁濺到了她的臉上和頭發上,方才還趾高氣昂的潘思卉現下看上去比祝長安都狼狽許多。周圍幾人都被這場景震住,一時竟無人出聲。
“祝長安!”即便是在大殿上,潘思卉也忍不住怒吼出聲“你瘋了嗎?!”
察覺到周圍視線的聚攏,祝長安自然是又拿出了拿手的看家本事,小聲地掩麵驚呼,似乎十分無辜的樣子“天哪,真是對不住!都怪我一時腳滑,竟連累了潘姐姐!妹妹改日定當備上厚禮,親自登門致歉,還望姐姐原諒妹妹!”
潘思卉似乎還想發作,卻被潘夫人扯住。
祝長安注意到潘夫人眼裡一閃而過的狠厲,不過一瞬便被臉上堆起的笑意掩了過去“祝娘子也是無意,思卉自然沒什麼好計較的。”
這邊動靜不小,就連皇帝都開口詢問“長安,怎麼了?”
聽到自己名字,祝長安自然是向著皇帝伏拜“回陛下,是臣女不小心弄臟了潘娘子的衣服,正在賠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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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皇帝哈哈一笑,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既是無心,那注意點便是了,來來來,眾位愛卿,咱們接著喝!”
話語間便把這件事揭過去了。
皇帝都發話了,潘思卉也冷靜下來自然不會再鬨,隻能眼睜睜看著祝長安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起身跟著那藍衣女子離開大殿。
祝長安離開時突然感受到背後一陣寒意,不解地轉過頭,正巧同對麵袁子望的目光對上。
袁子望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還似有揶揄。
對視片刻,祝長安先移開了目光,不知道袁子望又在發什麼瘋,等上元節一過,她就立馬催郡主去回絕了那門親事。
宮宴照例都會準備給各位女眷休息換衣的場所,那被潘思卉設計打翻餐盤的宮女把二人領到地方之後便自行出去關門等待。
祝長安一邊由那女子幫著脫下臟衣服,一邊詢問那女子“今日多謝你了,不知娘子是哪家的千金,改日我定登門道謝!”
那女子低頭微微一笑,饒是祝長安上輩子在電視上見過那麼多或妖嬈或清純的明星,也不自覺被眼前女子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