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雲麾將軍,皇帝的臉色更沉了幾分,甩下一句“軍令不可違,你要跪就跪著吧”就憤憤轉身回到書房。
看著緊閉的書房大門,祝長安的心如墜隆冬寒窟,卻仍是執拗地跪在書房前,口中不住呼喊著求情的話。
見著祝長安臉色已經發白,檀舒跪在祝長安身旁打著傘著急勸說“縣主回去吧!太醫說了您得好生休養,頭上又才受了傷,不能這麼熬啊!”
祝長安隻當沒聽見,仍然是跪在那求情,身子本就虛弱,又在雨中受了寒,沒喊幾聲嗓子便有些啞了。
雨越下越大,祝長安身上沾到的雨水也越來越多,儘管她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也要嘶啞著嗓音為定遠侯求情。
皇後被人攙著過來的時候祝長安已經快要跪不住了,整個人搖搖晃晃,隨時就會摔在地上的樣子。
“皇後!您勸勸縣主吧!”檀舒已經哭腫了眼,見皇後過來,連忙向皇後求助“縣主的身子真的撐不下去的,她頭上還有傷呢!!”
皇後走到祝長安身旁,聲音中似有壓抑著的哭腔“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起來?!”
“皇後您回去吧,我是不會放棄的。”祝長安此刻的臉色比紙還要白上三分,話裡卻絲毫不退讓“我父親並沒有過海戰的經驗,貿然讓他來此抗敵,無異於送死!”
說著,還衝著書房的方向提高了聲音“若是陛下不收回詔令,我今日便跪死在這裡!”
皇後正想再勸,書房裡傳來皇帝的怒吼“皇後不必管她!讓她跪!她今日便是真跪死了,定遠侯也得到這來給朕打海盜!”
“臣女倒寧願今日死在了這裡,也好叫天下百姓看看當今陛下是如何不顧實際,生生地逼死定遠侯父女!”祝長安不僅沒有絲毫讓步,甚至口不擇言威脅起了皇帝。
“你說什麼?!”皇帝徹底坐不住了,直接從書房衝出來,站在台階上朝祝長安扔了一隻毛筆,整張臉氣得通紅“朕就是太嬌慣你了!才讓你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悖言!”
見皇帝出來,祝長安也不管衣衫被筆上的墨漬浸染,立馬向皇帝重重磕頭,語氣也不複先前那邊冷硬,而是軟了聲音求情“陛下,邊疆苦寒,臣女父親卻數十年如一日地戍守邊疆,甚至狠心留下妻女於都城中,一年到頭也見不得一麵,就連老母病重時也不曾回都城看望,隻為了能護得邊疆安寧,保住大周萬千百姓的平穩生活!”
“您同臣女父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若是陛下有難,臣女父親定然是願以性命護住陛下!陛下曾言與定遠侯是‘沒有血緣卻更似親生’的兄弟,難道陛下都忘了嗎?難道陛下就真能忍心見到父親埋骨於這冰冷洶湧的大海嗎?!”
見皇帝表情似有鬆動,祝長安趕緊接著勸說“南境的確是苦海盜已久,但這十幾年陛下一直在往南境派兵,南境的水軍也是訓練有素,威猛非常!此時僅是水澤郡受災,陛下不若從附近郡縣調集水軍抗敵,不僅路程短、時間快,將領的作戰經驗也遠比臣女父親要豐富,定然能保水澤郡百姓無虞!”
皇帝死死盯著祝長安,怒氣似化為實質,震得在場的每個人都忍不住微微顫抖。沉默片刻,皇帝才緩緩開口問祝長安“你這是在質疑朕的決策?”
祝長安身軀一震,連忙俯下身“臣女不敢!”
“祝長安,女眷不得乾政!”皇帝字字擲地有聲,幾乎要壓得祝長安直不起身“你可知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妄議朝政?你是要欺君嗎?!”
皇帝此話一出,就連皇後都立刻跪在了地上,姿態卑微地替祝長安求情“陛下,長安隻是心憂父親才口不擇言!望陛下看在長安一片孝心的份上,莫要與她計較!”
“口不擇言?哼!”皇帝冷哼一聲,睥睨著地上跪著的一堆人“朕看她會說得很!”
祝長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深知這個時代皇權的至高無上,但這是她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來自上位者的威壓!任憑她如何勸說,皇帝隨口一句話就可以讓她身上打上“欺君重罪”的烙印,甚至隻需要一個抬手就能輕鬆斷了她和父親的活路!
思忖再三,她還是決定最後鋌而走險一回“陛下……”
和她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音。
祝長安被打得趴倒在地,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隻口中下意識喃喃“姑母?”
“閉嘴孽障!”皇後眼中含著淚光,麵上皆是忍耐,說出的話卻帶著與表情不相符的嚴厲“朝政大事何時輪到你來插嘴?!陛下此般決定自有陛下的用意,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下犯上,是想讓整個定遠侯府給你陪葬嗎?!”
祝長安整個人愣住。
的確,若皇帝當真忌憚定遠侯府,那此刻自己的所作所為無疑是上趕著給皇帝遞刀,他甚至不必費心再找個討伐海盜的由頭,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整個定遠侯府置於死地!
祝長安反應過來後感覺整個人遍體發涼,涼意並非是來自淋在身上的雨水,而是由身體中恐懼蔓延開來的徹骨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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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確是她關心則亂,聽到鬱珠玉帶來的情報後,她表麵上雖還能勉強保持鎮定,可心裡早已翻江倒海,一門心思想著要救定遠侯的命,才會做出跑到皇帝跟前來大吵大鬨的蠢事!
皇後從祝長安的表情看出來她已經想通了利害關係,這才又開口向皇帝求情“陛下對長安一向是視若己出,應當知曉她絕非那般仗著陛下寵愛就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笨女娘!此次實在是因為她年紀輕,心中又記掛父親,才會做出此等傻事!妾今後一定會對她嚴加管教,求陛下寬恕這個孽障!”
皇帝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了心情才開口勸慰皇後“芫華所言,朕自是知曉!今日不過是她鬨小孩子脾氣,朕自然不會掛在心上!”
說完,又轉向祝長安“長安,若非逼不得已,朕也不會讓你父親來冒險!”
說完,皇帝頓了頓,才接著解釋道“朕今日收到一則密信,密信上說海盜此番在水澤郡受了打擊,兩日後還會集結人馬再次攻打水澤郡!”
“南境水兵自然是無比威武,但你父親是大周第一武將,是大周的定海神針,是朕的定心丸!”皇帝歎了口氣,看上去當真是對著祝長安苦口婆心的樣子“南境被海盜肆虐太過,大周水兵再勇猛,也在海盜手上吃了太多的虧!”
“你父親不在,朕不能安心!你懂嗎?!”
祝長安聞言知曉事情再無轉圜之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乾脆直接裝暈。
皇帝如今是什麼理由都找好了,既抬舉了定遠侯府,又堵死了祝長安的嘴,祝長安此時在這裡再怎麼鬨騰,也翻不起波瀾來了。
祝長安一暈,皇後等人立馬慌亂了起來,又是讓人把祝長安抬回去,又是讓人去傳太醫,好不忙碌!
祝長安閉眼隔絕了周遭的喧鬨,暗自捏緊了拳頭。
她知道如今定遠侯還有唯一的一條活路,隻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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