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閩地春節遊神是一個傳統。
嶺勝村自然也是不例外,從很久之前開始,便有遊神的傳統了。
由於前幾年的各種特殊原因,春節遊神便停了好一段時間,足足二十多年沒有再進行過了。
因為這次中元節發生的大事,周邊幾個村莊商議過後,便打算重新開始遊神巡境的傳統。
畢竟,春節遊神並不是單純的帶神明出來玩,而是要讓神明巡邏這一整片區域,發現有沒有潛藏的惡鬼冤魂。
如果有此類東西存在,那就要趁早將其解決,避免引發更大的麻煩。
手持三叉滅百鬼的黃太爺,便是在曾經的某次遊神中,意外起乩抬手斬滅了某種隱藏的惡鬼。
毫不誇張的說。
新春遊神巡境,就是閩地最大的傳統活動(之一)。
今年的冬至似乎比以往幾年要冷不少。
晚上十點。
一位穿著厚棉衣的男人,從碼頭附近的賣魚蝦屋,一路快步走到村中的三層平房裡。
這棟三層平房外麵還貼著瓷磚,在當前的嶺勝村顯得格外氣派。
畢竟,大多數村民都還住著土房或者木屋,哪住的上這種紅磚搭建起的三層平房,更彆說外立麵貼磚了。
走到屋子裡。
男人便是呼出一口白氣,跺了跺有些僵的腳,看向站在麵前、臉上滿是擔憂的自家老婆,開口道。
“阿梅,再幫我拿件毛衣出來,今天可真冷啊。”
借助牆壁上的長條白熾燈,能看到這名男人的長相,跟三年前死去的鄭同慶有幾分相像,但明顯是要蒼老幾分。
毫無疑問,這就是鄭同慶的親哥—鄭同順。
那被稱之為阿梅的女人,遞出了一件自己織的毛衣。
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鄭同順卻是倉促的接過毛衣,緩聲問道。
“阿梅,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女人伸了伸脖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指了指倚在牆壁旁的蛇皮袋。
鄭同順停下脫了一半的衣服,抬腳踢了踢蛇皮袋。
“喵—喵——”
一道明顯是帶著驚恐的貓叫聲從蛇皮袋中傳出。
鄭同順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又好似想起什麼般,看向自家老婆再度問道。
“肚子裡有仔嗎?”
“大黑佛母之前說過,這最後一次必須要那種肚裡有仔還沒生的貓,這樣子效果才最好。”
聽到這句話。
女人先是頓了下,隨即點了點頭表示肯定,足足猶豫數秒後,終於還是帶著驚恐的顫聲道。
“同順,要不然咱不乾,不乾這件事了吧。”
“我整顆心都跳的好快,跳的好快,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咱們把錢把錢還給阿霞吧?”
“這三年,我老是做噩夢啊,同慶用命換來的錢,咱們直接給他吞了十萬,會不會會不會遭報應啊。”
“而且而且當初你也沒去找他,是林家那兩兄弟去的啊,這錢拿的不安心,我真是有些”
還不等女人說完。
鄭同順便是嘖了一聲,打斷其後續話語,有些不滿的反駁道。
“阿梅,你在這麼胡說八道什麼呢?”
“咱們什麼時候吞了十萬?同慶他就想救活自己老婆,現在阿霞不是活好好的嗎?”
“況且魚是我賣的,能賣多少那是我本事,能給阿霞十八萬,讓她做完手術還能剩個幾萬塊,我還不夠好嗎?”
“可我就是不安心,就是不安心啊,同順。”女人明顯是有些害怕,更是帶著自責的繼續道。
“我昨天看到阿霞都在撿爛魚回來吃,我真是怕怕同慶哪天萬一又找回來啊”
鄭同順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句話。
而是先將自己的棉衣脫下,開始穿起那件剛拿出的厚毛衣。
一眼看去。
便能發現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塊金色和黑色相交的詭異佛牌。
佛牌中間描繪著身長八臂、頭戴蓮花帽、渾身紋滿經文,懷抱嬰孩的特殊人物,或者像鄭同順所說的那樣,也許用佛母來形容較合適。
但這個人物沒有半點佛的慈悲,反而是充斥著凶戾和瘋狂。
鄭同順將毛衣穿好,又套上了厚棉衣,一邊理著衣服,一邊安慰道。
“彆擔心了,阿梅。”
“我找的這個大黑佛母,專門就是乾這種事的,就算同慶回來,拿我們也都沒有任何的辦法。”
“就看幾個月前的中元節,我們不也去那艘船拿了東西,但在佛母的庇佑下,我們根本就沒有做那個噩夢不是?”
“村裡其他人都在做噩夢的時候,我們可是一點事都沒有啊,而且即便我們點不上滿堂香,但佛母的保佑,還能比祖宗差?”
“彆擔心,這是第三年了。”
“等這次弄完後,不管咋樣事情也會徹底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