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後李若梅就跟在陸之道身後潛心修行,扶危濟困。
她跟著陸之道學習砍柴練字,砍柴可以讓她變得有力氣,練字可以讓她變得有學識,她收斂了最開始的脾性,逐漸變成像是陸之道那樣的人。
偶爾她會在陸之道教她練字看書的時候耍滑頭,罰她抄書十遍的時候,她拿著毛筆偷偷在陸之道白淨的臉上,用墨水畫上胡須。
也會在陸之道生病的時候,守著藥罐熬一宿藥。
真是奇怪,咱的判官祖宗也會生病嗎?
更好的時候兩人會一起彈琴,人琴俱醉。
他們兩個亦親亦友亦知己,亦尊亦慕亦傾心。
天下逐漸趨於穩定,亂世轉危為安,這一學就是數不清的春秋,我的眼前場景不斷變換,春去冬來又一春。
他們兩個從兄妹的模樣,變成同齡人的模樣,再變成姐弟的模樣,最後變成了母子的模樣。
等到李若梅的頭發花白,臉上也隱約有了皺紋,陸之道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未曾有半分更改。
年邁的李若梅已經臥病在床,再也沒有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她渾濁的眼睛盯著陸之道,顫著聲音問,“之道,你為什麼不會老?”
我猜其實她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仍然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要親自問出來,想要得到陸之道親口說出的答案。
“這一生我遇見你,就隻有一個任務。”陸之道輕聲說,“那就是給你指一條平穩的修行路。”
李若梅問,“既如此,你早就已經完成這個任務了,為什麼不儘早離開?”
對於這個問題,陸之道隻是輕輕一笑並無回答。
李若梅又追問,“那下輩子我們還能見麵嗎?”
陸之道眸光微動,很輕的點了個頭,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就注意不到。
咱也不知道年邁的李若梅到底看沒看到他點頭,隻是說,“我還想讓你陪我。”
她沒說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但是她這輩子眨眼間已經到了儘頭,我猜她是想讓陸之道下輩子再來陪她。
但我猜這是不太可能的,因為陸之道是地府的判官,等到李若梅百年之後,他應該是要重新去地府歸位。
李若梅潛心修行這麼多年,其實已經算是駐顏有術。
六十多歲的時候像四十多歲,現在快要一百歲,雖然看起來像是七十多,但她心裡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就算是再顯年輕也仍舊追不上陸之道的腳步。
因為陸之道怎麼也不會老,他的容顏一直保持在二十多歲的模樣。
“我怎麼追不上你?”李若梅又自言自語說,“我如何都追不上你。”
她看著陸之道,仍舊有些不死心的問道,“我死後可以做神仙嗎?”
陸之道垂著眼沒有吭聲,興許是說不出那樣殘忍的話,所以隻能保持沉默。
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大概過了很長的時間,李若梅又問,“那你下輩子可以成為人嗎?”
陸之道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隻是握緊了她的手十分認真地說,“我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