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已經建立起了複雜而深刻的關係，她有預感，他們的關係會愈加深刻，層層疊疊的深刻。
她又想起了她與莊霖在塔上度過的那一夜，以及那個尷尬無比的早晨。
她不喜歡命運的篤定，但她喜歡莊霖給她帶來的舒適感。
莊霖說，還不夠。
她同意，她不是那個清竹峰頂的劍仙師姐，莊霖也不是那個峰中大堂的首席師弟。
他們不是已經盼來紅鸞的道侶長老。
他們之間，比起那對神仙眷侶，還差著很多，
所以，還不夠。
戚輕坐了起來，瞳孔中倒映著那塔的影子。
……
不一會，莊霖便叫戚輕去洗澡，待戚輕進了浴室後，戚鍛瑛便叫莊霖早點睡了。
一個男人和一個少年躺在一張床上，稍顯擁擠，但好在時有清風自窗外而來，倒也不會悶熱。
兩人就近幾年的經曆閒聊幾句，不知不覺又提到了莊峰和丁雪。
戚鍛瑛沉吟片刻，開口問道“小霖，將來你結婚了，你要怎麼平衡家與工作。”
戚鍛瑛見莊霖扭頭望著窗外那月亮，頓了幾秒。
“家從來都不是選擇題，但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一個屋子不叫家。我想讓我的家人無論何時都有個家。”
莊霖覺得自己回答的很不好，七零八落，如果是十分的題五分都未必有。
他想補充幾句，可他又覺得自己添不上幾句實在的話。
戚鍛瑛看到孩子的眉毛輕皺，薄唇微張，想是還有後續，卻再等不來隻言片語。
心裡隻覺酸澀。
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想，他看著月亮，可另一個地方的人，未必在看。
千裡之外，未必嬋娟。
這讓一個孩子迷茫。
他問得不合適，他不該問這樣一個孩子。
到頭來，他隻能輕飄飄來一句，“你爸爸和我說過，他有時候很想你。”
莊霖不再看月亮。
“肉麻。”
他才不會說這種話。
……
戚鍛瑛沒了動靜，莊霖便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裡。
抬著頭，想找幾顆星星。
可星星卻在月亮的光輝下依舊很多，數不過來，一時間他有種無力感。
“睡不著？”
可身後傳來輕盈的聲音，隨風吹進耳畔，撫平了心中的波瀾。
“有點。”
戚輕走到莊霖身旁，也抬起頭。
“月明星稀，可星星還是很多，比城裡多很多。”
“嗯。”
“今天好像是十四，月亮卻已經這麼圓了，不過總歸是這幾天。”
“明天會更圓。”
“後天呢？”
“不知道。”
“大後天呢？”
“可能和今天差不多。”
“大大大大後天呢？”
“不圓了。”
“變來變去，脾氣好差哦。”
“是啊。”
“可一直在呢。”
“……”
“莊霖。”
“嗯。”
“不想看月亮的時候可以看星星的。”
戚輕攥住了莊霖的手。
“星星也很好看的。”
莊霖看向戚輕，那眼中，撒上了星星的碎屑，熠熠生輝。
比星星好看。
莊霖輕輕掙脫了戚輕的手，走開了。
戚輕依然抬著頭，看著星星。
還不夠。
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的手被握住了。
然後手中多了個東西。
戚輕低頭一看，愣了神，又麵露喜色。
舉起手中那物件，看那簪子在月光下泛著銀輝。
“送你。”
“謝謝。”
“不用。”
然後他便回屋了。
戚輕還是笑盈盈得看著那銀簪，莊霖多少還是不坦率，她分明見過這簪子。
客廳有張全家福，其中一位慈祥老太太，頭上正是這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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