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新鮮勒痕,以及脫去衣服後暴露出的青紫傷痕,還有腳上那個像塑料腳鐐的東西,清晰地展示了她所經曆過什麼。
同樣是女人,瑪麗怎能猜不出她曾經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儘管女孩本能地做出了保護男人的舉動,但瑪麗心中依舊存有疑慮,她必須確認,這個女孩是否真的希望那個男人繼續活下去。
隻要知知輕輕說一句“不願意”,瑪麗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麵對瑪麗的質詢,知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瑪麗沉默地注視著她,等待著答案。知知的長久沉默似乎已經給了瑪麗答案。
忽然,瑪麗開口了,眼中流露出過往的陰影和對眼前女孩的深深憂慮。
她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卻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沉重“我做護士時見過很多被家暴的女孩子,有一部分會對傷害她們的人產生一種詭異的依賴。往往當時治好了她們,但很快她們又會被同樣的暴力摧殘,再次受傷送進醫院,如此循環往複,就像飛蛾撲火般無法自拔。”
女孩兒低垂著頭,明顯一怔。
瑪麗又看了她一眼,心中隻剩下一聲無奈的歎息。
“唉,不過你不要太擔心,我們會儘全力治好他。不過,有些病,就算醫生竭儘全力,也難以打破。你明白嗎?”
瑪麗說完後,輕輕替她掖上被子,動作溫柔如母親撫慰受傷的孩子。
她站起身來,緩緩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屋內頓時恢複了靜謐如初。
隻剩下知知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感受著空氣中的微涼。
她的背部依然疼痛難忍,但更讓她難受的是瑪麗剛才對她說的那些話。
眼淚在眼角閃爍,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感。
顯然,瑪麗認為她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症,也在提醒她,如果依賴上傷害自己的人,隻會陷入沒有未來的惡性循環。
知知抬手擦去掛在下巴上的淚痕,心中默默咀嚼著“斯德哥爾摩症”這個詞。
斯德哥爾摩症,表現為受害者對加害者產生情感依賴或同情的反常情感反應。
她才不可能是斯德哥爾摩症!
她對那個人又恨又怕,巴不得他快點死。
可是,如果不是斯德哥爾摩症,又該如何解釋她為何會撲過去為那個男人擋住那一下呢?
知知陷入了難以解開的邏輯僵局。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這一行為的動機。
她不是不希望他死,但每到關鍵時刻,她的心總是無法足夠堅硬。
知知深知自己的軟弱,也深深憎恨這種軟弱可欺。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隻好將這行為歸結於人性中最基本的同情心。
而絕非對暴力的屈服。
這種情感,不分對象,無論是馬克,還是其他人,她都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自己麵前。
她找了一個完美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