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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雕花梨木拔步床上
沈星洛僅著貼身小衣蓋在一床藕粉色雲緞薄被中睡得正香。
身後一團黑影向床邊走來。
似乎那團黑影的氣勢過於凜冽,沈星洛睡夢中也察覺出屋中有其他人。
“誰?”下意識地問句中夾著哭腔,“來……”
來人的話語尚未喊出口,便被人捂住了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乖~彆叫,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星洛一口咬在捂著她唇的大手的虎口處。
“嘶~”來人輕哼著,掐著她的雪腮,讓她鬆口。
“陸九淵,你……你登徒子!”沈星洛抓起腰間的錦被將自己包裹起來,“你大半夜,跑我房中做什麼?”
陸九淵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在距離床還有五步遠的距離。
見他沒有更孟浪的舉動,沈星洛放下心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於理不合,你故意毀我名節!”
大哥的院子就在她隔壁,陸九淵膽子太大了,若是被大哥看見,恐怕砍死他的心都有了!
陸九淵沒有接她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挑明來意,“我來是想問你,你今日當著公主的麵說,嫁誰不是嫁,那嫁我如何?”
陸九淵嘴上說著談婚論嫁的人生大事,語氣卻像在菜鋪裡挑白菜般風輕雲淡。
“嫁你?”沈星洛皺眉,“開什麼玩笑?”
他都快和蘇半夏重修舊好了,又來撩撥她,難不成天下男子都如同關濔般,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聽沈星洛想也不想的拒絕,陸九淵斂眉,唇角微壓,墨瞳中風雲突變,“連關濔那種貨色,你都肯嫁,怎麼?星洛是覺得我比不上關濔?”
想到午後在聚香齋聽到的,沈星洛小聲嘟囔道,“你又同關濔有何區彆?”
“什麼?”
因坐得有些距離陸九淵並沒有聽清沈星洛的抱怨。
“沒什麼,你管我嫁誰,反正我嫁誰都不可能嫁你!”沈星洛不服氣道,“你快走,待會被人發現了,我說不清楚!”
不想跟陸九淵繼續這個話題,她開口趕人。
“嫁誰都不可能嫁我?”陸九淵起身,捏起沈星洛圓潤小巧的下巴,定定地看著她,“星洛說想嫁個事事如意,樣樣順心的如意郎君,你不試試,又怎知我不是?”
沈星洛睜著大大的眼睛,怒視著陸九淵,“陸九淵,你有病啊!我為什麼要試?我同你很熟嗎?”
“我白日說得很清楚,我們之間隻是一場誤會。先前我為主你為仆,我們之間隔著門第。現在你立了功,脫了奴籍,做了天子近臣,可不代表我們之間就平等到可談婚論嫁。”
“我堂堂國公府大小姐,即便與關家的婚事成不了,也不至於嫁給府中的下人。”
“還有你想娶我?你拿什麼娶我?我母親為我準備了十裡紅妝,金銀首飾,田宅鋪地,奇珍異寶無數,三輩子也花不完。你現在還借住在我家,連套像樣的宅子都置辦不起來,你娶我,你給得起娶我的聘金嗎?”
她知道她說得話過於刻薄,會打擊到陸九淵的自尊心。
可她控製不住,白日在聚香齋聽到的,讓沈星洛始終如鯁在喉,她不明白,陸九淵既然惦記著曾經的未婚妻,又為何要同她糾纏不休!
她看起來是可以任人糊弄的傻子嗎?一個兩個都來糊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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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一直捏在她下巴上的手鬆了,陸九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跳窗走了。
陸九淵走後,屋中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寧靜。
沈星洛卻再也沒有了睡意,她雙手抱膝,將下巴抵在膝上,眼眶通紅,怔怔地發著呆。
翌日一大早
沈星洛就命人備了馬車,昨日她和妧姎約好了,一道去慈安寺上香。
屆時關家若是來人,就讓父親母親以她未在家為由打發出去。
“欸,小姐,是陸小將軍。”連翹指了指府門口,示意沈星洛快看。
先前陸九淵還是隨風的時候,雖沉默寡言,但舉止文雅,外形英俊不凡,行事有分寸,便頗得府中丫鬟的青睞。
不少適齡待嫁的丫鬟,都求了主子,讓為其與隨風牽線。
更有上門拜訪的世家貴婦想要了他去做麵首,待嫁的閨閣小姐不計較他的出身,想招他入贅的,為此也著實鬨了不少笑話。
連翹便是其中一員。
當初時常拉著她假借看望二哥之名,去同隨風套近乎。
沈星洛心虛地看了眼一身玄衣勁裝的陸九淵,咬著唇瓣,紅著臉,不知該不該打招呼。
陸九淵卻像沒看到她般,下了台階,便騎上馬揚長而去。
連翹氣呼呼地,“小姐,這隨風怎麼如此不知禮數,見了人,連個招呼都不打!虧奴婢還覺得他肯為小姐出麵指證那對賤男賤女,是念舊情之人。”
沈星洛歎了口氣,“罷了,他就是這樣的性子,見誰都是冷冰冰的。你又何必同他計較?”
看來,昨夜她說得那番話,確實招陸九淵記恨了。
“可隨風對彆人冷冰冰的,對小姐卻一點都不冷啊?小姐每次逗弄他時,奴婢看得出來,他嘴上不說,心裡是歡喜的。”連翹回道。
“連翹,莫要胡說!他對我同旁人沒什麼兩樣。日後不要在外人麵前提起這些,省得旁人說小姐我自作多情!”沈星洛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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