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悠久古老的年歲相反,炎陽玄蒼焰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得上年輕“我隨主人完成焚海使命後,本源消耗大半,便回此靈境蘊養。”
它並未再提那位玄蒼大能,且其話語中,隱約有緬懷之意,時俞猜測,那位大能怕是已經隕落,明智地不去追問。
“但……無垠黑海乃是死寂汙濁之地。”炎陽玄蒼焰聲音低沉幾分,跳躍的火焰明滅不定,“焚海日久,難免受其汙染,我便不受控製生出一抹毀世的惡念來。”
“這抹惡念小心蟄伏,待我發現時,它已日漸壯大,而我卻虛弱不堪即將沉眠。”
炎陽玄蒼焰奈它不得,隻能將其剝離,任其自生自滅。又惶恐它愈發壯大,沉眠前便再分出一抹本源,時刻盯緊它。
“如此,日久經年,倒也相安無事。”
時俞聽到此處,恍然,聯想起先前得見的景象,猜測道“前輩這一抹惡念、一抹本源,是那兩位火靈巨人嗎?”
“火靈巨人?”炎陽玄蒼焰愣了愣,隨即笑了一下,“這麼稱呼倒也貼切。”
在後麵它的娓娓道來中,時俞得知,炎陽靈境在它沉眠之後就跌落此間深埋地底,直到數百年前,它察覺那抹惡念已無法壓製,便從沉眠中醒來,引動火氣使秘境出世,尋求壓製惡念的契機。
這才使得衡澤府煉丹協會把握住機會,借靈境舉辦起持續數百年的煉丹交流會,實力地位越發強盛,遠超其他府城。
炎陽玄蒼焰無奈解釋起使秘境出世的緣由“那抹惡念源自於我,我便沒有辦法親自與之相抗,隻能借他人之力。”
“可惜……靈境曆經數萬載,早已脆弱不堪,難以承載更多。這幾百年間,便隻能引少量煉氣、築基修士進入,數百年來,這些進入的人中,無人能與我那抹惡念抗爭。”
怪不得,所以此前進來的煉丹師觀摩靈火揣摩火之意境,本也是在炎陽玄蒼焰默許之下,是它設下的一道考驗。但數百年過去,並未有人能達到炎陽玄蒼焰的要求,即便是殷文舟天賦卓絕、數次進入靈境觀摩,也並未能得到它的認可。
身前的赤紅火焰周圍氤氳著濃鬱、純淨到猶如實質的火靈氣,它看著時俞,緩緩開口“隻有你,勉強有資格助我。”
這勉強得來的資格,大抵是沾了她未解鎖的血脈以及虛空隙靈焱的光。
時俞沉默一瞬,心知此事不易,恐怕有不小的風險,但風險同時意味著機緣。
她抬眸,長睫掃過,問道“我該如何助前輩?”
炎陽玄蒼焰漂浮在半空,頓了一頓,才在時俞沉靜、疑問的眼神中緩緩說道“你若能領悟我之本源,便能融入其中,這樣一來,就可以借用我的力量,與那惡念對抗。”
“但是,你也必須承受我的本源和惡念之間的衝突,如果運氣不好,可能會被本源反噬,或者被惡念侵蝕。”
寥寥幾句話,說來平淡,細想卻覺內裡危機四伏。
且不說那抹惡念化成的火靈巨人有多強大、氣勢多麼恐怖,光是可能被炎陽玄蒼焰本源反噬一事,就足以令常人望而卻步。
天地靈火本源的反噬,涉及到法則之力,不單單是受傷、道基受損這麼簡單,一不小心,可能神魂都會被燒毀消散,身死道消、就此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等風險,不可謂不大。
時俞神色有幾分凝重,陷入沉思,這是一場賭博,且是一場豪賭。
炎陽玄蒼焰靜靜等待她的答複,並不催促,似乎無論時俞做下什麼決定都可以。
許久後,時俞深吸一口氣“前輩,我願意試一試。”
炎陽玄蒼焰聽她此言,欣慰道“好,好!”
它話音剛落,這處福地洞天內便以它為中心,爆發出極為耀眼的玄光,無儘的火焰似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引著朝時俞奔湧而來,那火焰瀑布亦如被一雙大手牽動拔起,圍繞時俞,築起一道火焰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