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人群,何遲瓊等人俱都圍了過來。
幾人目色各異,看著她,想說什麼又不知該怎麼說的模樣。
就連一向口齒伶俐的何玲玲,此時憋了半天,也才總算憋出一句“阿俞姐姐,你莫要氣餒難過,我阿爹說過,嗯……說……”
看她絞儘腦汁想不出來詞的樣子,時俞莞爾,逗她“說什麼啦?”
“額,總歸就是什麼人定勝天、一切皆有可能諸如此類的話。”何玲玲覷她臉色,見沒有黯然神傷之狀,才漸漸放下心,笑嘻嘻靠過來,“阿俞姐姐能入師衍學院已經很厲害了!那些人笑話你的道台品質,殊不知大把的修士終身都難以築基!”
“也是。”一旁蘇洛遙唇角一勾,眼睫裡暈著愉悅好笑的情緒,柔柔出聲,“時姑娘雖比上不足,比下卻綽綽有餘。”
這話乍一聽是在附和何玲玲的安慰之言,實則夾著明晃晃的嘲諷意味。
時俞懶得搭理她,可三番兩次出言挑釁,但凡是個有脾氣的都要生出幾分火。元界之中實力唯尊,論及年齡,蘇洛遙比時俞還要大上幾歲,但時俞已經築基,高她一個大境界,論禮來說,蘇洛遙哪怕已經七八十歲,都要尊她一聲前輩、真人,何遲瓊等人亦是如此。
目光瞥去,染上幾分冷意,蘇洛遙觸及這目光,勾起的唇角僵住,後背升起一陣冰寒之感。淡淡的威壓若有若無順著時俞視線延伸而來,竟有股叫自己膽戰心慌的感受……
蘇洛遙視線閃躲,臉色蒼白退後了幾步。
何遲瓊見狀,隻覺得有些頭疼,遲疑看向時俞“時姑娘,阿遙莽撞,出言不慎,你莫與她計較。”
說罷,臉色稍稍嚴肅朝蘇洛遙看去。
蘇洛遙嘴唇翕動囁喏兩下,驕傲自矜的性子到底叫她說不出道歉的話來。
時俞也不過是想叫她閉嘴,彆老來煩自己,看目的達成,收回氣息不再管她,朝何遲瓊看去“何道友,爾等還要等候考核,我便先行一步了,告辭。”
末了,又摸了摸何玲玲的小腦袋,便徑直轉身離去。
何遲瓊還想留她,邀她一道,可知曉時俞並無此等心思,話在嘴邊滾了滾,終是沒說出去,隻看著時俞背影,在她走遠後,略帶惆悵地輕歎一句。
蘇洛遙此時才敢出聲,見他這般神色,不甚甘心地開口勸解“遲瓊哥哥,道不同不相為謀,她一介散修,便是與我等有緣結識,也不過隻是同行一段路的緣分罷了,何須感懷傷神?”
何遲瓊知道理是這麼個理,默認了她的話,隻是難免還有些悸動過後的愁緒。
“人與人的緣分,豈是由身份劃定的?”何玲玲不吃她那一套什麼世家子、散修有彆的話,甩了甩腦後紮好的辮子,踮起腳尖,又朝時俞離開的方向使勁看了看,見什麼也看不到了,才扁扁嘴放棄了。
……
時俞離開後,在師衍城內轉了轉。
這座城池聲名遠震整個東洲,但城池內諸多建築,並不如她此前想象的那般宏偉震撼,反而有些平淡無奇,散發著滄桑古樸的氣息。
不過城池麵積很大,應該是她到過的最大一座城池了,以多重方形城垣內外相套的形製,不同分區被貫通城池南北的軸線串聯在了一起,整座城池的中心則就是世人矚目的師衍學院。
師衍學院招生期間,無數東洲俊才皆薈聚來此,城池再大,也頂不住這樣多的人,放眼看去,大街小巷到處都擠著人,很難找到個安靜之所歇腳。
她穿過幾條街,問過十數家客棧,都早已沒有空房了。就連那些酒樓食肆,也都坐滿了人,小二剛剛送走一桌客人,還沒將桌子清理完畢,緊接著就有新的客人坐上。
穿梭在條條街巷中,時俞也並不覺得乏味,眼下不單單是為了找接下來幾日的落腳地,還兼物色著地段不錯的宅院、商鋪。
等她進入學院,學院師長自會安排好住宿之所,但傾洲他們那邊,約莫慢來一年半載,快來幾個月功夫就會趕到師衍城,還需提早為他們也準備好住處。
若是價格合適,再張羅一間小鋪子,繼續賺取修煉資源,便是最最好的……
如此尋摸了半天,時俞才總算在一個偏僻巷子裡尋到一家尚有幾間空房的小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