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克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民,三十二歲,單身。家原本住在霜葉城往西北方向的鐵石村。
村子很小,根據名字就可以知道,盛產可以打造成農具或裝備的鐵石,村民們也主以采礦煉鐵為生。所以,獨自一人將自己撫養大的父親雖是村裡的種田能手,但父子倆卻依舊貧窮,導致在父親去世前,自己都沒找到伴侶。
後來打仗了,吃人的怪物冒出來了,大家根據城主的命令,被迫離開家鄉去城裡逃難。
在城裡生活了一段時間,見過各種慘狀,發現城衛軍們根本不是怪物的對手後,都不對未來抱什麼希望了,能活一天就是一天。甚至在怪物攻城的時候,自己覺得與其擔驚受怕,然後被怪物吃掉,不如乾脆給自己一個痛快,於是在分發給自己的那碗粥裡下了偷來的毒藥。
幸好那碗粥被一個惡霸搶了去,不然自己都不知道在第二天,這種慘狀將迎來怎樣的改變。
怪物來攻城了,雖然看不到進攻的場景,但觀察那些士兵們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可能要完了。結果,強大的異界人來了,幫助他們打退了怪物的進攻。
在晚上的時候,更多的怪物闖進了城市,甚至破壞了內城牆,殺死了不少人。但幸好,自己逃到了異界人的據點,活了下來,並且見識到了他們如何掌握強大的力量乾掉那些怪物。
他們很強大,但是人很好,比那些說是護送他們進城,實際卻將他們像畜牲一樣驅趕的士兵要好。給予食物與庇護,治療與關懷,這讓吉克很感動,除了逝去的父親,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
所以當聽到可以跟隨這些異界人一起離開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雖然自己從小就聽過那個地方巨龍的傳說,但還是毫不猶豫。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家鄉多半已經被摧毀了,回不去了,留在城裡估計也沒什麼好下場,說不定哪天就被拋棄了,被賣了。既然這樣,還不如跟著這些友好的異界人,哪怕他們可能有什麼邪惡的目的,哪怕自己會死在巨龍的襲擊下,但至少,他們對待自己的態度,讓自己感覺真正地作為一個平等的人生活過。
吉克現在不禁又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
雖然乘坐鋼鐵巨獸的過程讓自己感到很惡心,但來到這裡後,所見識的一切都很新奇。高大堅固的城牆,能夠自動開關的鐵門,美觀彆致的建築,普通人都能夠操縱的神奇光源,晶瑩剔透的水晶窗戶……實在是令自己眼花繚亂,這麼多好東西,估計那些貴族老爺們也不曾使用過,而自己居然可以生活在這種環境裡。
擁有溫暖的床被,能吃上可口的食物,不必對那些異界戰士感到恐懼,害怕他們可能隨時看自己不順眼,上來給一腳。
自己並不需要付出靈魂或鮮血的代價,他們所要求的,隻是一些待遇好到不能再好的勞動,是從小父親手把手教導自己的那些農耕技巧。
吉克放下手中的農具,呼了一口氣,用衣領擦了擦額頭,雖然天氣漸冷,自己根本就沒什麼汗。異界人給他們發放了一種名為“毛巾”的物品,每人三條,用來洗臉,洗澡和擦汗。但他不忍心使用,這種東西就好像珍貴的獸皮一樣柔軟,有韌性,能吸水,把水擠乾晾曬後又可以使用,並且表麵都還有精美的花紋。製作毛巾的材料比以前穿的的粗麻衣服要好上不知多少,估計就連村長的女兒出嫁時穿的新衣都比不上。
所以像這種好東西,自己根本不舍得用,藏了兩條,隻留了一條來洗臉和洗澡。自己之前沒有洗臉洗澡的習慣,但身上如果不乾淨,總有股臭氣的話,異界人應該也會嫌棄,所以還是慢慢習慣吧。
“吉克,你這邊怎麼樣了?”一位穿著白色研究服,左手執筆,右手拿本的戴眼鏡研究員走了過來。雖然使用筆記平板更加方便,但還是手寫筆記本用起來更舒服,這是很久以前就保持的習慣,人到中年,難以更改。
“啊,南軍大人,我已經把所有的泥都墾好了。”吉克立刻彎下腰,用恭敬的語氣說道,“隻要再讓那些新鮮的果米樹根在河水裡衝泡一會兒,就可以進行栽種了。”
眼前這名看上去有40多歲年紀的研究員名叫南軍,是他們小組的組長,負責觀察和監督他們這個小組共七人的耕作過程。
“唉,說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大人。”南軍歎了口氣,蹲了下來,帶著白手套抓了一小撮土在手中細細觀察,“你可以叫我同誌,先生,組長,甚至直接叫名字都可以。那種封建主義的稱呼,我實在聽不慣。”
雖然吉克不知道什麼叫封建主義,但他能夠感覺到南軍有點不高興了,趕忙道歉,“對不起,南軍大……組長。”
“嗯,這就對了。”他笑了笑,站起身來,“你速度很快,而且耕過的土均勻細膩,手法不錯呀,並且看你對於選地選種也很有心得,都是農民,你比其他人強很多啊。”
“……謝謝組長的稱讚。”吉克愣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顫抖地說道,“這,這些都,都是我父親教給我的,全,全都很有用,我,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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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樣子你父親教得好,而且你自己學的也不錯。”南軍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看向吉克的臉,“誒,吉克,你,怎麼哭了?”
吉克被這話嚇了一跳,然後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嗓音帶著哭腔,並且一滴從眼角滑落的冷淚滴在了自己布滿老繭的手上。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哭了。
內心複雜痛楚的情緒一股腦地湧了出來,那些曾經經曆過的酸痛,苦悶,在腦海中如同放燈片一般快速穿過,“對,對不起,南軍組長,我,我隻是太高興了!”
徹底壓抑不住,淚水不斷從眼角流出,滴落在這片他耕耘過的土地上。
“誇,誇獎……嗚,我已經很多元沒有聽到過了,從小到大,除了父親,沒有任何人誇獎過我,我真的,真的很高興!”
南軍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沒有在意泥土,直接坐下,然後指了指自己身旁,“有什麼話,坐下來,跟我詳細聊聊吧。”
吉克微微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像南軍這種大人物會要求和自己坐在田壟邊上吧,猶豫了下,然後坐在了他旁邊。
“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聽我父親說,那元遇上了嚴重的災害,根本沒有收獲任何糧食,但城主的士兵依然要收取定量的糧食,三十多元前了,那個城主跟現在的城主不一樣,現在的要好很多。母親為了讓我和父親活下去,想儘辦法隱藏了一點糧食作種糧後,選擇餓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