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真有點熱啊。”
輕輕呼出一口氣,芙拉爾終於感到了一絲放鬆。熟悉的空氣,很清新,沒有小鎮裡的那麼渾濁。
此時,陽光已經越過了中線,森林似乎也已經蘇醒,仿佛到處都能聽到蟲吟與鳥鳴。
芙拉爾放下背上的簍子,將黑布全部褪下。深黑色的粗布長裙包覆著纖巧的身軀,銀玉一般的發絲隨風飄蕩,吹落在裸露的肩膀兩側,飛揚的長發下是一張水晶般絕美精致的麵孔。右耳根處掛著一顆紫色的耳墜,風一吹,淡紫色的水晶便隨風舞動。
美好,似乎本不該屬於這簡陋的樹洞。
芙拉爾把褪下的黑布放在一根較為筆直的樹枝上晾曬,準備稍晚些時候再清洗,以方便下次出門。
她揉了揉琥珀色的瞳孔,亂了細長睫毛,隻為除去流入其中的汗珠。身上散發著一種香氣,奇異而獨特,純粹。
幾隻鳥兒仿佛被這氣味所吸引,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有幾隻沒有邊界感的還叼起了她的長發,似乎想要幫忙打理。
“好啦,你們這群頑皮的小家夥。”芙拉爾溫柔地把自己的頭發拈了回來,對著飛舞在空中的鳥兒們說道,“先等我把東西收拾好,等會兒再出來找你們。”
她拿走擋在洞口的樹枝,搬開了洞口表麵的樹皮,半背著簍子,走進了狹窄,卻乾淨整潔的樹洞——小小的,溫馨的家。
這裡的布置很簡單。牆壁上僅有一處小洞透露著外界的光芒,為內部帶來一點明亮。光線的下方是一張小小的木床,雖然破舊,卻乾淨清爽。木床前方是一張被仔細打理過的小桌,還搭配著兩張大小不一的手工木椅。桌子前方靠洞口旁,應是一處小小的櫥櫃,裡麵擺著幾個陶罐——這些也是從小鎮裡換回來的。
以上便是樹洞裡麵的全部布局,二十多平米的布置一覽無餘。樹洞裡顯然並不適合生火,所以廚房被設在了外麵,雖然也就是一個小土坑上麵架著一個寬口陶罐。
簍子裡裝著很多東西,有粗鹽,新布,甜甜的果脯,粗糙的工具,但更多的還是糧食——摻雜著粗粒,沒有碾磨均勻的麵粉。
她把陶罐一個個掏出,把所有的東西仔細地,分門彆類地放進去。
今天的東西比較多,把罐子都裝滿了,如果是以前的話,最多裝上一半。這應該要感謝那位說著聽不懂話的先生和哈倫大叔,拜他們所賜,銅盾還剩下不少,可以被攢起來。
“今元的冬天,也做好準備了。”
看著被擺滿的櫥櫃,少女露出笑容,再從簍子裡拿出一塊粗麵包,又帶著一張椅子走了出去。拉烏小鎮麵包坊製作的點心很香,很喜歡,但自己極少去,像今天這樣買上一個粗麵包都是很難得的。
看到芙拉爾走了出來,鳥兒們熱情地圍了上去,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手中的麵包。
尋到熟悉的地平麵,芙拉爾坐下,又溫柔地撕下一半麵包,並用雙手碾碎,撒到一塊平整的石頭上。
鳥兒們便嘰嘰喳喳地衝上去搶食。看著這群活潑的鳥兒,芙拉爾也心情愉悅地享用自己的早飯。雖然從時間來說已經大上午了,但本地人一天也就兩頓飯。
“你們知道嗎?”芙拉爾微笑地對著鳥兒們說,“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聽哈倫叔說,他好像很厲害,甚至連那些凶猛的龍都能打敗。”
此時的鳥兒們差不多都吃飽了,開始飛到芙拉爾身上嬉戲。有好幾隻趴在她肩頭,眨著眼睛,側著腦袋,似乎在聽故事。
“但他給我的感覺,嗯……很平凡,但他笑起來的表情很陽光,說話的語氣很開朗,感覺……”芙拉爾輕輕撫了下一隻小鳥的下巴,溫柔地說道,“就跟你們一樣純潔,無憂無慮。”
“……他應該是異界人吧,說的很多話我都聽不懂。我在想,他們那裡是不是沒有異人族呀,因為她今天看好多異人族的眼神都很興奮。雖然有點害羞吧,但我能感覺到,他並沒有惡意,反而……”認真想了想,選擇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詞,“很喜愛的感覺,但跟他的同伴相比,又好像少了點什麼。”
那隻鳥兒似乎聽懂芙拉爾的話,飛到她手上蹭了蹭。
少女笑了,但這笑容僅僅出現了片刻,便又消失。溫柔地撫摸手中的脆弱之物,思考著什麼。
“小鳥。”好一會兒,她才重新開口。
“你說,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會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不喜歡我呢?”
純血的暗精靈,即便是在精靈種群內部,也是不討喜的存在,更彆說其他異族了。
芙拉爾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耳朵,並不是特彆長,尖端還稍微比較圓潤。而自己,則是這不討喜的種族中最被厭惡的存在——一名雜血半精靈。
“現在,我的身份也就隻有你們知曉……連哈倫叔我都還沒有告訴呢。”
溫柔的少女臉上露出一絲愧疚的表情。
但鳥兒們沒有注意,依舊在她的身上打鬨,就像依偎在母親的懷裡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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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群仿佛一直都無憂無慮的小精靈,少女歎了口氣。
“天也越來越冷了,你們也快要飛走了,對吧?”
每元都有很多的小鳥與自己作伴,唯有冬天除外。這裡的冬日太冷了,這些脆弱的生命要去溫暖的南方。
這裡的冬日太寂寞了,茫茫的大雪將會埋葬一切,肅穆的大樹仿佛就是自己的石碑,必須忍受著孤寂。但最令人難過的是,它們中的好些,來年都不會再見。
“是啊,越來越冷了,又是一元的冬天,快開始了。”少女喃喃道,許久,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忘記買黑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