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不甘示弱,趁著阮楓笑得開懷,眼中劃過狡黠,忽然撲上前。
阮楓迅速鬆開對方的手腕,手臂勾上他的脖子,拉著對方一起倒在水中。
“撲通——”
水花四濺。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水麵激起一圈圈漣漪,宛如綻放的花朵,美麗而生動。
緊接著,兩個濕漉漉的腦袋冒出水麵,頭發貼在臉頰旁,滴答著晶瑩的水珠。
彼此對望的一瞬間,所有語言都化作了默契的大笑。
笑聲與水花交織,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二人,純粹而快樂。
陸玄覺得這些時日的忙碌奔波的疲憊、煩躁與憤怒似乎一掃而空,眼角眉梢滿是笑意。
阮楓將臉頰上的濕發彆到耳後,靠在池子邊緣
“這段時間都是你在行動,他們的注意力應該不在我身上了,我想明日就出發去見孟時詡。”
“嗯,我會安排好。”
陸玄不知想起什麼,冷笑道,
“蕭家雖與我有恩怨,但這麼多年,我們明麵上好歹保持著那一份井水不犯河水。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蕭嶠殺不得。就讓他先嘗一嘗寄人籬下,隨時會小命不保的惶恐。”
阮楓攤了攤手
“我這邊的那個阮霜都瘋了,看在她想做什麼都沒成功的份上,勉強讓喬雪娘自己養著唄。”
陸玄偏頭,看著阮楓的眉眼,唇角彎了彎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整個人都臟兮兮的,忽然啪嘰一下摔在我麵前,我嚇了一跳。然後我給你了你一個肉包子,你就賴上我了。”
阮楓有些心虛“呃……我是看上了你的懸賞十兩黃金起步……”
“哈哈。”
陸玄絲毫沒有介意,反而笑了起來,眼底的情緒是看不懂的複雜,
“那時我回到家不到一年,蕭家和蕭嶠對我的影響還是很深。因為這事,我和父皇大吵了一架,負氣離家出走。
當時我已經察覺到蕭嶠對我的好是帶著惡意的。
但我也不想回家。
蕭家偷走不隻是那數年的時光,還有我與父皇母後之間的愛和信任。
哪怕他們說不是我的錯,說我可以慢慢成長。
可我知道,其他人看我時,眼裡是掩藏不住的失望。
失望他們努力那麼久才從蕭家帶回來的太子懦弱沒有主見;
失望我不會明辨是非、認賊作父;
失望我不夠聰慧,君子六藝、權謀策論什麼都不會,隻勉強認得字……
就逃跑利索,哈哈。
我聽到他們說,早知我如此不堪大用,也不必費這大力氣帶回來,太子愚蠢、公主癡傻,父皇母後卻不肯再生,真是可笑。
我看見了父皇轉過身歎氣,看見了母後深夜垂淚。
我希望父皇母後是真的愛我,但又不敢付出真心,我怕自己會是他們權衡利弊之下的棄子。
我更怕他們是真心愛我,而我卻愚笨不堪大用,無法承擔、回報他們的愛。
其實離家出走的時候,我想的是不回去了吧,死在外麵也無所謂。
反正那麼多年,我也沒有在他們身邊,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習慣的。
最好他們可以再生一個,生一個正常的、聰慧的、親自帶在身邊養大感情深厚的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可以去哪裡。”
夜色靜謐。
少年仰頭看著漫天繁星,像是遇見許久未見的老友,娓娓道來他的故事。
小陸玄撿到了一個賴上他的“小乞丐”。
彆看他當時穿的光鮮亮麗,實則囊中羞澀得很。
但鬼使神差地,他留下了那個看起來慘兮兮的“小乞丐”。
“小乞丐”說她被人冤枉關進了大牢,剛從牢裡放出來。
“小乞丐”吐槽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本來好好活著就很難了,那些惡人還官商勾結,欺壓百姓。
“小乞丐”說她以前去過很多地方,和他分享自己過去的所見所聞,民土風情。
小陸玄發現,原來世界這麼大啊,原來天南地北的人習俗有這麼大不同。
落日殘陽,夕陽餘暉落在兩人身上。
小陸玄偏頭看著雖語氣平淡,但一字一句、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自信的“小乞丐”,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你說明目張膽的偏愛是有恃無恐的底氣,你爹爹娘親一定很愛你吧?”
“小乞丐”的笑容忽然僵了下,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愛。那個男人厭惡極了我,想讓我死,卻又不想背負殺害親子的惡名,就把我丟棄了,想讓彆人弄死我。
那個女人最愛的人是她的夫君,隻會哭著說對不起我,然後默不作聲。”
小陸玄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真該死啊!
但“小乞丐”好像並不難過,她的語氣不再是故作高深的平靜,她笑容燦爛,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但我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師父,師父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師父!”
很好很好……是有多好呢?
小陸玄很好奇,但是看著“小乞丐”孤身一人臟兮兮的樣子,怕自己又該死了,最後還是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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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最後值錢的錦衣華服當了。
一個小乞丐變成兩個小乞丐。
“師父真不靠譜啊,到底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