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四月白天和阮青梅出門的時候,留意過不遠的地方就是日租房,
臨街的大門口寫著大大的字,一晚上二十。
她猶豫了一會,想著看能不能找個什麼角落窩一晚上,省下這二十,
但在這異地他鄉的夜,是那麼恐怖。
雖然是南方,午夜的風也很冷,街上零星的摩托車和行人,
讓她對這個世界有著很不信任的恐慌感,仿佛漂泊在渺無人煙的大海上,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恐慌感。
她想了好一會,決定還是去住日租房。
日租房的大門開著,卻沒有人,她踮起腳尖往裡看,
隻見一個中年男人在收銀的後麵一張小床上躺著睡著了。
她輕輕敲了敲了桌子,
“你好,還有房子嗎?”
男人被敲醒有點不耐煩。
“今天沒有房子了。”
阮四月聽到沒有房子,心裡咯噔一下。
她初來乍到,哪裡都不知道,現在去哪裡找房子呢。
看看裡麵的走廊,雖然臟兮兮的,這裡好歹能避風,也許還能避一下街上那些不確定身份的人。
她鼓起勇氣問,
“老板,我能不能,能不能在你們的走廊裡將就著蹲一晚上,我給些錢。”
男人的神情瞬間變得曖昧起來,
“怎麼?這麼漂亮的姑娘家,我怎麼能讓你蹲走廊,
我已經睡了一覺了,我的床讓給你睡。
我反正也是要值班的。”
男人那發光的眼神讓阮四月嚇了一跳,
她一句話拒絕的話也沒有說,扭頭走出了日租房的大門,
身後傳來男人不明所以的輕笑。
走在大街上,昏暗的路燈上,阮四月長長的影子,時而在前時而在後。
時而有摩托車一掠而過,對她吹口哨,
她越來越害怕。
膽戰心驚中,她發現一個日租房,開著門,收銀後麵坐著一男一女,在玩著紙牌遊戲。
她鼓著勇氣前去問,
“你好,還有房子嗎。”
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三點半,她已經在街上走了一個多小時,
再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但這晚上的世界,哪怕在外麵多待一分鐘,都不好說能出什麼事。
“真巧,還有一間空房。”
女子懶懶地起身,拿起一個大鐵環,鐵環上全是鑰匙,她挑著一把鑰匙,
“一晚上四十。”
四十,
阮四月摸摸身上的錢,隻有四十五塊,
“不是日租都是二十的嗎?”
她膽怯地問。
“你不看我們什麼條件,跟那些用破木板隔的簡易房能一樣嗎?”
“我,我,能不能便宜一點。”
“要住就住,不住,你就換一家看看,
彆在這裡耽誤我們玩。”
男人手上拿著紙牌,
“小姑娘,這大半夜的,在外麵走可不安全,
方圓幾裡,也難找比我們更便宜的日租房了,
將就著住上吧,人身安全比錢重要,是吧。”
阮四月知道,男人的話有道理,
她實在無處可退,摸了半天,摸出四十塊錢,放在櫃台上,
她的身上就隻有五塊錢了。
明天一定要找到包吃住的工作才行。
但,此刻,她也隻能隻顧眼前了。
男人把錢收進了抽屜裡,女人引著阮四月走到二樓的一個房間裡,雖然很小,但還算乾淨。
阮四月躺下,身上乏得很,卻一直睡不著,
近來經曆的事,一幕一幕在眼前過電影一般。
她困得腦子疼,眼睛卻毫無睡意。
這一天四十塊的房間,要是不睡著可真就太虧,
她努力地想睡著。
數羊,越急越睡不著。
雖然這四十塊的日租房比二十塊的好很多,不是簡易的隔間,但隔音也極其差,隔壁傳來男人女人的笑聲,隨之而來是床的吱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