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玉河畔。
看著殘陽餘暉緩緩沉下,收回了鋪撒在天地間的霞光,直至周圍賞景的人們漸漸散去,陸姑蘇才意猶未儘地收回了目光。
“姨母,關城門的時辰快到了,我們也回去吧。”
勇毅伯夫人點了點頭,給陸姑蘇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狐裘,道“京城不像江南,一到夜裡天兒就冷得狠了,可是得多穿些。”
“多謝姨母。”
陸姑蘇輕輕點了點頭,扯了扯狐裘,和勇毅伯夫人一起登上了馬車。
河畔的公子小姐們早早就回去了,此時停放在此處的馬車就隻剩了勇毅伯府的一輛。
“小姐,夫人,現在可以啟程嗎?”
陸家的黑衣老者坐在馬車前,手持著馬韁。
車廂裡很快傳來陸姑蘇的聲音“走吧鄭伯,儘量快些,莫要趕不上關城門的時辰。”
被稱為鄭伯的黑衣老者沒再言語,一扯馬韁,驅動馬車向官道走去。
一旁勇毅伯府的侍衛們也簇擁上來,護衛著馬車的安全。
鄭伯不愧是藏雨劍莊的高手,不僅境界高深,駕馬車的功夫也有一手,儘管馬速已然不低,馬車內部卻平穩無比,甚至感受不到一絲顛簸。
陸姑蘇掀開車簾,看向天邊即將被黑暗吞噬殆儘的紅芒,寒風透過簾子吹進車廂,讓暖爐中焰火一陣飄搖。
“姑蘇,怎的了?”勇毅伯夫人捧著手爐,看向似乎有些心緒不寧的小姑娘。
馬車裡很是溫暖,兩人身上都蓋上了一層貂皮,中間暖爐持續散發著熱量。
陸姑蘇放下車簾,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總覺得外麵有些太安靜了。”
“我們回來的晚了些,城門就要關了,官道上沒有行人,安靜些倒也正常。”勇毅伯夫人勸慰道。
陸姑蘇抿嘴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
很快,那輪殘陽徹底消失在了天際,無垠的黑暗籠罩在了世界上。
“忽——”
馬車旁的侍衛們點燃了煤油燈和火把,照亮著前方的道路。
夜幕中寒風吹過,筆直通往乾安城的官道上,隻有這麼一輛馬車孤單前進著,六位侍衛們舉著手中的火把,火焰微微搖曳,似乎世間隻剩下了車輪滾過和馬蹄鐵的踏地聲。
“嗡——”
一道沉悶的聲音驟然間在天地間響起,震蕩著周圍的空氣,劃破了時間與空間。
緊接著,便是破空聲尖銳的爆鳴。
那是一根通體烏黑的弓箭,箭頭烏紫。
這自官道西側的柳樹後射來的一箭,帶著一往無前的鋒銳,徑直穿過了馬車車壁,精準穿過陸姑蘇所坐的位置,又從馬車另一側鑽了出來。
巨大的力道讓那根弓箭依舊沒有停止前進,自馬車內側穿出後,又勢如破竹般鑽入勇毅伯府一位侍衛的身體裡,帶出一片血花,這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姐!”
車夫位置的黑衣老者鄭伯神色大變,腰中長劍瞬間出鞘,跳下馬車,一邊出聲詢問一邊警惕地看向四周。
六名侍衛有一個當場斃命,其餘的五個在一陣慌亂後也調整好了節奏,紛紛拔出武器拱衛在馬車旁。
“我們沒事。”
陸姑蘇一貫溫婉的嗓音自車廂內傳來,讓鄭伯和侍衛們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