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嶽輕輕推開房門。
趙清遙房間內的擺放依舊如昨,居中的大床帷幔垂著,陽台南側擺放著一張美人榻,梳妝台就在榻旁。
黃楠木的梳妝台上放著一抹銅鏡,桌麵上還擺放著一盒敞開的胭脂。
此時,趙清遙就靜靜坐在梳妝台前,纖纖青蔥上蘸著胭脂,正對鏡仔細往臉上輕抹著。
聽見門聲,趙清遙耳朵輕動,卻沒有回頭。
李澤嶽沒有作聲,隻是慢慢拾起一個凳子,坐在了她的身旁。
一旁淡青花色的龍泉窯香爐依舊升騰著嫋嫋熏煙。
李澤嶽是會化妝的,小時候因為好奇,整日在雁妃和錦書跟前轉悠,觀察著這個時代的人如何上妝。
一來二去,她們都會一邊笑罵著李澤嶽不走正道儘熱衷些女子之事,不知日後會招惹多少女子,一邊還給他講解著女子梳妝的技巧。
趙清遙化妝的手法很好看,隻是將纖指往胭脂盒裡輕輕一蘸,在臉上先抹出一層較淡的底韻,再用兩根手指從臉部較上的位置輕輕向太陽穴暈染,既有層次,又顯淡雅。
趙清遙通過銅鏡瞥了眼一臉驚豔的李澤嶽,不動聲色地輕哼一聲,從旁夾出一張胭脂紙,放於嘴唇上,輕輕一抿。
李澤嶽看著趙清遙的側臉,可算是知道了什麼叫淡妝濃抹總相宜。
眼看著趙清遙抽出眉筆,打開黛粉盒,李澤嶽輕輕站起身來。
趙清遙沒有動作。
李澤嶽從她手中拿過細長眉筆,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麵對自己。
“你作甚?”
趙清遙輕聲道。
“與你畫眉。”
李澤嶽也輕聲道。
他手持眉筆,輕蘸黛粉,細細地抹上了趙清遙的眉間。
她本就生有一雙好看的遠山眉,其實並無需過多贅述,隻需沿著趙清遙本來的眉型,便可畫出人間絕色。
趙清遙輕輕閉上了眼睛,臉色微紅,還好已經塗抹好了胭脂,羞色並未顯露。
畫眉本是男女子成婚後的閨房之樂,乃是極為親近的關係才能做的事情,可麵前這人卻偏偏如此自然地就做了。
趙清遙閉目無言,隻是任由他在自己眉上描繪著。
良久,李澤嶽擱下了筆。
趙清遙緩緩睜開雙眼,看向銅鏡中的自己。
遠山眉黛長。
她的眼底有些訝異,認識那麼多年,她還當真不知道李澤嶽有這一手本事。
“妝罷低聲問娘子,畫眉深淺入時無?”
李澤嶽見趙清遙神色,得意地低聲哼道。
“臉皮當真是厚。”
趙清遙輕歎口氣,無奈搖了搖頭。
也不知他嘴裡動不動蹦出的那麼多好詩句都是從哪裡來的。
今日趙清遙依舊穿著她最喜歡的紅裙,不同於往日,今日她穿的是百褶裙,動時裙褶翩翩散開,更顯靈動。
“今兒個來找我何事?”
趙清遙一邊往頭上插著簪子,一邊麵不改色清冷地問道。
李澤嶽重新坐回她的旁邊,笑嘻嘻地說道“今日花朝節,我想帶你出城逛逛。”
“有甚好逛的,不過是幾朵花兒,什麼時候不能看?”
明明已經梳妝好準備出門了,趙清遙嘴上依舊是這般嘴硬的話語。
李澤嶽自然熟悉她的性子,哄著道“這些日子我在衙門呆的乏了,整日忙那些案牘之事,眼睛實在是受不了,想著出城看些花兒,放鬆放鬆眼睛,不知你可否與我同去?”
“也罷,本想著在城內看看也就算了,既然你如此說,那便陪你出去逛逛罷。”
趙清遙站起身子,裙擺翩翩而動。
“對了,我還給你拿了些府上做的百花糕,要不要嘗嘗?”
李澤嶽大獻殷勤,將食盒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掀開蓋子,露出賣相極好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