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陰暗冰冷的小巷內,斐迪亞男人慌忙地奔跑著,經過拐角時一個翻身滾到一旁的陰暗角落,隨後屏氣凝神縮在原地動也不敢動,拚命摁住傷口調整呼吸。
一陣幻藍色的霧氣從他的衣領下飄散出來,不一會兒就覆蓋了周身的一片區域。
斐迪亞閉上眼,靜靜地聽著一陣腳步由遠及近,然後停留了片刻後再次變遠。
直到徹底聽不見響動後,他這才猛然睜開眼睛,用手使勁拽開衣領大口喘著粗氣,幻藍色的霧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呃——呃呃呃——好痛——!”
原本作為一個殺手,他不該如此大意,起碼應該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大動作,可他真的受不了了。
如果不是有個薩科塔中途攔計程車,在馬路上擋住了追殺者一會,那他估計連這麼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被扯開衣領下,幾塊源石結晶正從血肉中冒出頭,散發出幻藍色的法術光芒。靜靜地照耀著他的胸腔,於是從肋骨到喉管處的衣服下麵,儘是一片幽藍色。
如果這些石頭不是長在人身上,大概會很美吧?
可惜,斐迪亞或者說感染者殺手‘藍舌’,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汲取血肉生長出來的花朵。
從前些天任務失敗開始,這些曾經的‘同事’就一直在追殺他,讓他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疲於奔命而長時間使用源石技藝更是痛苦的折磨。
藍舌緩了緩,等到痛感略微平息,這才單手撐著牆勉強起身,一步一步的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們還沒走遠得快點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跑不了,得躲起來不能回感染者區塊”
可是,不回感染者區塊又能去哪裡呢?
隻有在那裡,才能得到止痛劑緩解源石病爆發的痛苦。隻有在那裡,才能吃上一口飽腹的食物。隻有在那裡,才能真正讓他得到休息
可是他不能回去。
藍舌想起那些孩子們,同樣身上長滿了石頭的孩子們。
天真的孩子們,簡直就是天使,溫暖過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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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舌是個殺手,原本叫什麼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隻記得那些‘沙灘傘’的有錢人們叫他藍舌。
他的故事很簡單。
他出生在一個哥倫比亞境內的小鎮裡,在他還隻有十一二歲的時候,他住的小鎮裡遇到了一場天災。
藍舌很幸運,被父母護在角落裡的他並沒有因為活性源石而感染,而是等到了天災信使們趕來的時候。
可是,背上紮滿了源石的、父母的身體隻有草草安置到荒野裡,在炸成源石粉塵之前方便挖坑掩埋。
可分明那個時候父母一息尚存,隻是這麼一個偏遠的小鎮,沒有哥倫比亞政府專門救援的價值。
然後?被天災信使帶到提卡倫多的孤兒院裡,野蠻生長到一定時間後,為了賺錢活命去乾見不得人的勾當。
反正總有臟活累活適合他們的‘價值’,便宜實惠死了也不用賠錢,乾得了就乾乾不了有的是人乾。
再然後一次任務裡,被人用源石劃傷胸口,成為一個感染者。
好在哥倫比亞是個講價值的國家,沙灘傘更是個講價值的公司。感染者不要緊啊,隻要你還能給公司賺錢,那你就是有價值的感染者。
幻藍色的霧氣,隱匿的源石技藝,讓他的價值就像是股票一樣泡沫膨脹,一直膨脹到他病發死去的某一天。
隨後,他的價值就會‘噗嗤’一聲和他的生命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生命的價值,到底在哪裡呢?
藍舌曾靠在生活的小房間裡環顧,發現自己始終孑然一身,為了吃一頓飽飯而去殺人,卻完全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
隻是不想死嗎?
可是現在活著和死去又有什麼差彆呢?
靠著紅手幫、雷石和多米恩的幫助下,苟活的我,還要去證明什麼價值?
後來,雷石帶著他逛了整個感染者區塊,邀請他加入紅手幫,一起改變孩子們的未來。
“即便這裡是人間地獄,我仍想改變這個地方。再扛過幾次天災,等到這些孩子們長大,也許他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嗎?
他答應了,在這裡能找到生存下去的價值並不容易,而他恰巧很注重價值。他並不想再去接任務了,隻是作為一個普通的感染者活下去。
原本是這樣的。
可是臨近冬天,提卡倫多越來越冷了,感染者區塊扛不住的感染者有很多。而紅手幫並沒有更多錢,從斷耳那裡買來所需的食物或者藥了。
為了生命的價值,藍舌接了一個要求潛入特裡蒙的任務,不犯人命給的還多,作為感染者能接到這樣的任務很不容易。聽起來不錯,到了地方一群人碰頭,原本隻負責接人,最後卻上升到滅口。
他猶豫了,最後隻能看著和他一起來的其他同事將裝著炸彈的車開了出去,而他什麼也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