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溫利索地用幾個家務魔法讓麵點和果醬排著隊等待烘焙,自己則去挑些好的茶葉開始泡茶。
再出去時鄧布利多已經開始端詳桌麵上的刻紋了。
“吐司看起來很美味——噢,我最喜歡的覆盆子果醬!”鄧布利多表情愉快,他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探頭觀察那隻花型繡球圖案的茶杯,或者說觀察茶水的顏色,“——茶應該是你泡的?”
從坐姿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不錯。
“沒錯,奧爾上樓了,說是等會兒就回來。”羅溫老實回答,她不清楚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不敢亂開玩笑。
奧爾不像是被迫加入鳳凰社的,但是暑假的時候她們兩個最閒散,她對待鄧布利多的態度也稱不上特彆友好。難道這兩人結過仇,現在為了大局觀暫時熄火?
羅溫還在走神,鄧布利多已經誇完她的泡茶技術,吐司也解決得差不多了。
“我想她在我離開前都不會回來了。”鄧布利多調整了自己的坐姿,臉色忽然就變得認真起來,“讓我們先坐下談談正事如何?”
她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正事”這個詞對於羅溫來說可不算什麼好消息,更何況她有得選擇嗎?
“你說吧,教授。”
羅溫拉開椅子坐在鄧布利多麵前,深吸一口氣。
她已經全副武裝準備迎接壞消息了。
“在你二年級的時候,我向你傳達過你父母的建議,控製你的變形次數——畢竟你這樣的情況在英國是絕無僅有的,我們必須謹慎行事。”鄧布利多右手搭在茶杯邊緣,托盤邊緣被他的手壓得有些翹起,“不過今年似乎你的變形次數比往年要多,是嗎?”
羅溫尷尬地點頭,這個學期才開始兩個月,她已經變形三次了,都是幫著詹姆熟悉地形。除了第一次偶遇到莉莉,其他幾次都沒敢讓她知道。
“但我每次都是宵禁前——”
說完她有點心虛。二年級那次談話讓她覺得,即使鄧布利多什麼都知道,但偶爾夜遊兩次也不會怎麼樣,所以這學期第一次變形她純粹是頭腦一熱。後麵兩次她就謹慎了不少,每次都是選擇人最少的宵禁前兩個小時出門,最後卡著點回來。
鄧布利多點頭,好像是猜到了羅溫心裡的想法,他沒再繼續說下去,選擇轉移了話題“關於你身上的詛咒,你的父母給你帶來了好消息。”
羅溫欣喜地抬起頭,手裡的盤子差點沒拿穩。
十月初安娜寫信告訴她,用來聯絡的雙麵鏡在亞洲某個國家被打碎了,那裡民風野蠻,看到鑲滿珠寶的鏡子就動了歪心思。最開始還有人嘗試用農作物或是貨幣來交換,安娜禮貌拒絕後他們直接變臉開始蠻力搶奪。
「那裡人口眾多,我和你父親入境時,當地魔法部就警告過不能隨便念咒,這裡的規定比英國還要嚴格。還好我有設想過這個情況,早早在雙麵鏡上施下咒語,一旦鏡子離開主人超過五分鐘就會自動碎裂。」
從那之後羅溫就一直隻能靠寫信和父母交流,每天不能用雙麵鏡問安的日子真的太折磨了,而且她的貓頭鷹亞當好像瘦了不少。
羅溫也問過安娜能不能再買一對雙麵鏡,但安娜回答她,雙麵鏡並不能隨意購買,隻能等她回到英國境內再做打算。
“他們說什麼了?”羅溫期待地看著鄧布利多。
“關於你身上的詛咒,他們在華夏已經找到了答案。”
都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安娜一開始是抗拒回到家鄉的,她認為在華夏的其他地方也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一年多過去了,他們打聽到的消息非常多,但深入研究後靠譜的根本沒幾條,而且幾乎都指向她的家鄉。
終於在十月份他們回到了那裡,薑氏家主已經換成了她不熟悉的同輩男孩兒,他看上去也才三十出頭。他用著冷漠的家鄉話告訴安娜,父親在三年前已經去世了。
安娜想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說些可惜的話,但男孩兒製止了她。他不笨,早就從長輩的隻言片語中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從當上家主的那天就在等著安娜找過來結束這場鬨劇。
“他們真有那麼好心?”羅溫撇嘴。
鄧布利多神秘地放低了聲音“血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你母親的兄弟也是如此。雖然多年不見,但總是牽掛著彼此的。”
家主詳細地解釋了關於羅溫身上詛咒的來由,和安娜的猜測出入不大,曆史能追溯到千年前,和英國的血咒屬於同一類型。令安娜意外的是,家主告訴他們不僅是華夏和英國,其他歐洲和美洲國家都有這種詛咒的蹤影,可以基本確定起源就在東南亞。
好在薑氏對這種惡毒的術法不感興趣,當年薑娜的大伯也隻是偷學了一部分。羅溫的詛咒也就沒能起到完整的作用。
“所以——”羅溫猛地站起來,詫異地盯著鄧布利多,她怕自己聽錯哪怕一個音節,以至於誤解了剛剛鄧布利多說的那番話。
“沒錯。”鄧布利多戀戀不舍地嘗了一口最後的果醬,“變形對於詛咒本身沒有任何影響,換句話說,這小小的壞事決定不了你的生死。”
羅溫一直以為自己死了也不會有多留念這個世界,說不定醒來以後就能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或者會去到一個新的世界,再或者就讓她一直睡下去吧——她一定會不舍父母和朋友,這沒錯。不過這個危險的世界她完全不想待——但是現在她居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不過副作用可說不定,詛咒本身攜帶的惡毒意味還是一直存在的。”
“我還能活多久?”她傻傻地問。
“不知道,或者活到我這個歲數?”鄧布利多拍了拍手上的吐司屑笑眯眯地說,“我都九十三歲了。”
羅溫嘴巴張得更大了。
鄧布利多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還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半月牙型的眼鏡還穩穩地架在鼻梁上,紋絲不動“看來奧爾是不會下來了,真可惜,她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果醬能熬製得這麼好吃呢?”
毫無邏輯的一段話,但羅溫了然。她迅速跑到後廚把滿滿一罐覆盆子果醬裝好,再遞到了鄧布利多手中。
得到想要的東西後鄧布利多不再提奧爾,他道完謝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大門,下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