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卿竹的印象中,大多數文人,都是極其注重名聲的。
但寧絕總是和其他人不一樣,他自在而隨心,不拘於繁文縟節,不困於名聲評判,始終做著自己,以最純粹的心態麵對所有人。
聞卿竹願意跟寧絕相交的最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喜歡他的這種隨心隨性,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縛,哪怕是遇到了困難,也能理性、平和的去看待和解決。
執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他道“我沒你那麼看得開,放我身上,我肯定是忍不住要揍他們一頓的。”
“所以進大理寺的是你,不是我啊。”寧絕笑著打趣他。
聞卿竹撇了撇嘴,許長羿一事是他莽撞了,可若單以對錯來論,他自認為自己是不曾做錯半點的。
“有些人嘛,就是欠揍!”
他挑眉,笑得隱晦“你不給他點苦頭吃,他總是不長記性,真當你是怕了他。”
想要得人尊重,必先使人畏懼,這一點,寧絕倒是與他不謀而合。
茶水斟滿,兩人相視而笑,眼中是心領神會的默契。
清風拂過簷下,樹葉颯颯作響,阿七端來幾盤糕點,聞卿竹眼尖一掃,突然發現好像少了個人。
“咦,天乾呢?”
他一貫像個影子似的守在寧絕身邊,今日倒是不見了蹤跡。
寧絕笑著,正欲回答,卻聽得身後腳步聲響起,側眸望過去,便見一身青衫的天乾步伐沉穩,提著兩封紙包走了過來。
來得還真是湊巧。
抬抬下巴,他漫不經心道“這不在那兒嗎?”
聞卿竹當然看到了他,瞧著那一身與平日風格完全不同的裝束,他眼中儘是意外,赤裸裸的目光對著來人就是一番上下打量。
“你這……”咂了咂嘴,聞卿竹肆意調侃“挺好看的啊。”
這一身刺繡的青色長衫,寬袍玉帶,形製複雜,與他往常穿的,普通極簡的黑衣完全不同,雖然人還是那個人,樣貌也不曾變,但穿著黑衣的他隻是個冷血殺手,而換上錦緞華服,他與那些高門貴公子也彆無二致。
甚至,在他嚴肅冷臉的時候,更是給人一種高不可攀,不易親近的疏離感。
如此樣貌,也就是平日不注重,但凡稍稍打理,隻怕誰也不會想到,這居然隻是個侍衛。
不理會他戲謔的眼神,天乾走上前,把手裡的紙包放到桌上,解開捆綁的細繩,兩份精細又好看的點心,飄著清甜的香氣被一一展開。
是宴月樓的千層糕和鴛鴦餅。
聞卿竹撐著下巴無聲一歎“你穿成這個樣子,就是為了出門去給他買糕點?”
“嗯。”
明知道他是在說笑,天乾還是一本正經的嗯了一聲。
聞卿竹失笑,伸手抓了塊鴛鴦餅塞到嘴裡,邊吃邊說“我剛才也去了宴月樓,怎麼沒遇著你呢?”
“……”
天乾垂眼沉默,眉頭下意識攏了攏。
“大約是在街上遇到了什麼趣事,他湊熱鬨去了,就沒遇見你吧。”寧絕出口解圍,拿起一塊千層糕咬了一口。
本就是隨口一問,聽他這麼說了,聞卿竹也沒有追根究底,淡淡應了聲“哦,這樣啊”,就不再多說。
天乾靜靜點頭,聞卿竹移開視線,味蕾被嘴裡的糕點裹挾,他又拿了塊千層糕,以前怎麼沒發覺,這不甜不膩的味道,還挺好吃的呢。
吃完手裡的糕點,寧絕拿出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
聞卿竹也咽下最後一口,天乾倒了兩杯茶送到二人手邊,正想起身離開時,聞卿竹咂吧著嘴,突然問“你在街上看什麼熱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