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左相府。
左相和都察院左都禦史對坐手談，棋盤之上一片祥和，竟是沒有絲毫殺意。
左都禦史輕輕按下一枚棋子笑言“我們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偏愛太子妃啊。”
旁邊觀棋的禮部尚書輕歎一聲“可惜這麼久也沒能給太子殿下生下一子，不如，何至於此。”
隨即他看向左都禦史“再進言一番？”
“這些年，進言的少了？哪次殿下能聽的進去？”左都禦史翻了個白眼。
“罷了，反正都察院裡也有不少人想要進言，讓他們去吧。”
進言？進什麼言？自然是讓太子殿下納選侍，也就是常說的納妾。
他們可不敢讓太子廢妃另娶，太子妃可是皇帝陛下親自選的，沒有陛下的旨意誰敢說這話。
納妾他們可不怕，既然太子妃生不出來，那找個女子生個兒子交給太子妃撫養是一樣的嘛，至於這個這個女子有沒有能耐坐上太子妃或者說以後得皇後之位，可就與他們無關了。
禮部尚書看著這老東西不要臉的樣子嘴角抽搐，自己不上讓彆手底下那些人上，可真有你的！
他點點頭“如此也好。”
這時左相開口“今天朝堂上的事情你們怎麼看？”
說起這個，左都禦史和禮部尚書臉色更加鄭重了一些，左都禦史眉角含怒“君臣君臣，那些人眼中那有將太子殿下當作君，簡直混賬。”
看他這副摸樣，禮部尚書心中輕歎，這老東西哪怕看上去不喜不怒，可是一旦真的說到某些事情，還是難掩禦史之姿。
禮部尚書冷哼一聲“他們也不想想，就算太子殿下開了這個口子，給他們以極小的代價換取山水神靈的敕封權，他們敢要嗎？”
“玄鳳闕有太子妃子在，以後陛下出關了，陛下也不會多說什麼。”
“可他們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以這種旁門左道謀取封地？”
說完，禮部尚書和左都禦史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左相。
左相沒去看他們，隻是盯著棋盤，一枚棋子在他手中輕柔摩挲著，似在思考著下一步棋該下在哪個位置。
片刻之後，左相臉上一喜，將手中棋子按在一個位置上“這步棋，下的好！”
左都禦史和禮部尚書看著孤零零的一枚棋子，不由得滿頭問號，好在哪？
左相臉上笑容消失，輕聲說道“你們都在想陛下出關之後如何，可你們就沒有想過陛下出不來麼？”
此大逆不道誅九族之言一出，猶如晴天霹靂炸響在兩位正二品官員心間。
若是放在平時，若是其他人敢說出這話，兩人肯定早就出聲嗬斥了。
可是麵前這位，他們不會，也不敢。
但……堂堂左相說出這種話來，兩人隻覺得口乾舌燥，心驚膽顫。
“左，左相，這，你……”兩人看著仿佛平常聊天一般平淡開口的左相，一時間竟然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左相抬頭定定的看著兩人“他們就是認為的，說實話，我也這麼認為。”
左相那淡然眼眸之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黯然與憂傷，那位雄才英武的帝王，最後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落幕麼。
隨即他輕笑一聲，這樣也好。
畢竟不少英明帝王在晚年都會做些昏聵之事，這樣一來，史書上就隻會記載陛下的英明。
左都禦史和禮部尚書不清楚左相怎麼突然笑了，這種語境下，是能笑的嗎？
兩人平複好心中的驚駭，禮部尚書思索片刻後道“那我們，是不是該早做準備？”
左都禦史臉上也凝重了很多，他附和似得點了點頭。
左相眼神幽暗，他搖了搖頭“多做，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