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牛看著遞到眼前的壇子，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的手懸在半空，猶豫了一下才緩緩接過，囁嚅著“妹子，這……這太貴重了，我咋好意思收。”
王保紅擺了擺手，臉上笑意未減“二牛哥，你彆跟我客氣，這就是個心意。”說著，她還往趙二牛的手裡塞了一包月餅道“今天天色也晚了，我和我二姐就不去登門拜訪了，麻煩二牛哥幫我們向大娘問個好。”
“行了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二牛你帶著東西趕緊回去吧！這些就留著你和大娘好好吃，可彆舍不得。”話音剛落，王保英便走上前，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急切，將二牛推出了屋子。
二牛離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即便人影早已看不見了，王保英還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望向遠方，仿佛那黑暗中還留存著二牛的蹤跡，思緒也隨著他的離開飄向遠方。
王保紅雙手環抱在胸前，悠然地倚靠在門邊，臉上帶著一抹調侃的笑意“還看啊？天都徹底黑透了，你這能看得清楚什麼呀？”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了搖頭。
王保英被王保紅的話驚得回過神來，臉上一熱，佯裝嗔怒“就你愛打趣，我不過是看看路上黑不黑，二牛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說著，她轉身往屋裡走，還順手輕輕拍了下王保紅的胳膊。
王保紅跟在後麵，笑嘻嘻地說“二姐，你就彆嘴硬了，我還不知道你。”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你那手出去摸了個啥，又苦又鹹的，也不知道你們一天天的這是跟誰學的，就愛捂人嘴。”
王保英一聽，臉上浮現出尷尬又好笑的神情，快步走到王保紅身邊，抬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佯裝生氣道“你這丫頭，怎麼還記仇上了？我那不是怕你亂說話嘛。”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水盆邊，挽起袖子，仔細地搓洗著雙手，“今天去後山，路上抓了把草扶著，估計是沾了草汁，怪我沒注意。”
洗完手，王保英拿毛巾擦乾，又回到桌前坐下，看著還在喝水的王保紅，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以後說話可得過過腦子，彆啥都往外說。”
王保紅“咕嘟”一聲把水杯放下，隨意地一抹嘴，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二姐，你是真傻啊？還是裝傻？”
“你之前下鄉去采購的時候也沒少見過吧？那些大隊裡哪家不是把兒子當成寶貝疙瘩，金貴得很。”
“趙二牛和他娘就這麼輕易同意他入贅，你難道心裡就不犯嘀咕？這裡麵指不定藏著什麼貓膩呢！”她眉頭緊皺，眼神裡滿是擔憂，直直地盯著王保英，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認同。
“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王保英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發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趙二牛今天都和我說清楚了，他媽之所以會同意他入贅，也是因為他在趙家的日子不好過。”
“有多不好過？”王保紅一臉狐疑，追問道。
她雙手抱胸，眼神裡滿是探究和不相信，似乎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就不肯罷休。
王保英悠悠地歎了口氣後才說道“趙二牛他不是趙家的兒子。”
“老趙原來是個鰥夫，他前麵那個媳婦兒四幾年得了癆病就走了，也沒給他留下個一兒半女。”
“後來趙二牛她娘改嫁給了老趙，趙二牛也就跟著改了姓。”
“再後來，她媽陸陸續續又給老趙生了三個兒子和兩個閨女。”說到這兒，王保英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感慨，“你想想，家裡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孩子，趙二牛又是個外來的，能不受委屈嗎？家裡的重活累活都被他包了，有什麼好處卻輪不到他。”
“而且，眼看著老趙家的三個兒子都要娶媳婦了，趙家家裡的那些個積蓄也都得給他們備著結婚娶媳婦用，這往後的日子啊，二牛的處境隻會更艱難。”
“你沒瞧見二牛平時穿的衣服，都是從老趙那兒撿的，哪像個大小夥子的樣子。”
“家裡有啥好吃的，也都是先緊著弟弟妹妹。”王保英的聲音裡滿是心疼，“他娘雖然心疼他，可在這個家裡，有時候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咱們家的規矩趙大娘一早就托人打聽過了，同意他入贅，也是想讓他能有個安穩的生活。”
王保紅沉默了片刻，臉上的神情逐漸緩和，輕聲說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我還以為……”她微微低下頭，聲音裡帶著一絲歉意，“二姐，我不是故意要挑刺兒，我就是擔心你以後受委屈。”
王保英伸手輕輕摸了摸王保紅的頭，動作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道“傻丫頭，我還能不明白你是為我好？你這份心思，姐都記在心裡呢。”
她微微仰起頭，眼中滿是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語氣堅定且充滿希望“不過你放心，趙二牛是個踏實可靠的人。”
“就憑他平日裡的為人，還有對我的那股子真心，要是我們倆真能走到一起，往後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嘖，爸媽那一關還沒過，你這就開始暢享起來了啊？”王保紅撇了撇嘴，臉上帶著幾分調侃。
緊接著她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誇張地叫了起來“趕緊弄點東西來吃吧，我感覺自己都快要餓死啦！”
王保英無奈地笑了笑，詢問道“你吃啥？要不煮點白菜，再拿趙二牛送來的那條臘肉燜飯吃？”
“你可長點心吧！”聽見自己二姐的提議，王保紅不禁提高了音量喊道。
然後又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王保英，說道“那臘肉適合現在吃嗎？媽一天還念叨你比我懂事、會打算，我看……”
“說人話。”王保英佯裝嚴肅，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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